“小语学姐, 那个戚辰学长真是时学姐的哥哥啊?”
义卖收尾的摊子旁, 看着不远处搭配干活的两道身影, 一个小学妹忍不住凑到孙小语身旁小声地问。
孙小语意外地看了这个小学妹一眼,笑着说:“哟, 消息灵通度可以啊学妹,怎么,你不相信么?”
那小学妹羞涩笑笑:“看刚刚戚辰学长和时学姐的样子, 比起兄妹, 实在更像……”
孙小语扭头看向两人, 目光有点复杂,等再转回头她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目光,“那你猜错了, 他们确实是兄妹,住在一个家里同进同出的那种。”
“哦……真是我猜错了啊。”
话虽这么说,那小学妹的眼睛却亮了起来,看着某个方向的目光更是带上了别样的神采。
对于对方在想什么, 孙小语心里一清二楚。
她撇嘴笑笑, 低下头收拾着东西,似乎只是随口来了一句,“不过就算他们是兄妹俩,我看也没人能插足到他们之间。”
“啊?小语学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那个小学妹收回目光,眨了眨眼。
孙小语满不在乎地开口:“被你们这些学弟学妹们还没入学就已经认识了的戚辰学长,是跟我还有你们时学姐一个班的哦。”
“啊, 是吗?”小学妹看起来有点开心,往孙小语身旁蹭了蹭,“那他——”
“但是跟他们兄妹俩一个班的人都知道,你们戚辰学长有个最大的毛病。”
“啊?什么毛病?”
孙小语手里动作停下,抬起眼来神秘一笑,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护妹狂魔。”
小学妹:“啊?就是戚辰学长对时学姐很好嘛……这不算毛病吧?”
孙小语闻言莞尔,“能用形容正常人的‘很好’这种词语形容出来的程度,哪里会被叫‘护妹狂魔’啊?他之所以会有这么个外号,可有不少原因……你确定你要听?”
小学妹用力点了点头。
见鱼上钩,孙小语笑了。
“戚辰把时药,看得比其他所有人加起来都重要。你们戚辰学长平常看起来特别淡漠,什么事情都完全不放在心上、什么人都看不进眼里似的,但只要跟时药有一丁点关系——甚至只不小心蹭了时药一点,他都能立马给你看‘冰山是怎么变火山’的。”
小学妹被孙小语说的一愣一愣的,“这么……夸张吗?”
“这就算夸张了啊?”孙小语一副“瞧你多大惊小怪”的似笑非笑模样,“那我再跟你说一个——我们三中的校霸你知道吧?总带着一帮小弟跑人家一师中学找茬那个。”
“额,是那个宋明远……学长吗?”
旁边突然又窜过几个脑袋来,其中有人接了话,仍旧是这次活动里跟来的小学妹。之前她们就听见孙小语的话声了,这会儿听到热闹地方,实在没忍住,也都聚上来了。
“哼,”孙小语嗤笑了声,“他还挺出名啊。对,就是他。当初我们高一那会儿,他仗着自己打架凶,在学校里面张扬得不得了,结果现在只敢跑外校去找茬,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学弟也开口问:“难道是因为戚辰学长?”
孙小语笑着点头,“对。高二上学期,你们戚辰学长刚转来我们班里,当时学校里有个女生迷他迷得厉害,为此还带人找时药的茬;被你们戚辰学长护住之后,趁他参加学校竞赛选拔,找人把你们时学姐从台阶上推下去了。”
此时已经在孙小语身边围了好几圈的学弟学妹间发出了一声低呼——
“那时药学姐没事吧?”
“推下台阶……太可怕了!”
“是啊!”
孙小语摆摆手:“你们时药学姐是没什么事儿,但你们是没看见你们戚辰学长的反应——听说他是直接从考场里弃考跑回去的,我们全年级跑操列队站着呢,他就当着我们班主任和所有同学的面,跟要发疯似的,眼睛通红,气势汹汹地把你们时药学姐直接抱起来就往医务室走。”
“哇……真特么帅……”
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了句。
孙小语笑笑,“更帅的还在后面——就不说我当时累的跟条狗似的几乎跑着都追不上你们学长那大长腿了。”应和着那些笑声,孙小语神色稍正,“之后你们戚辰学长查出来,就是那个宋明远找人做的,他把前一天闹出来的事儿自己压下去之后,当天就去了宋明远他们班。”
“打架了是吗?我听说过!”有个学弟兴奋地说。
孙小语说:“打得有多凶是没几个人见过的,我们只知道后来宋明远一个多星期都没来上课,并且打那以后,他就再也没上过我们七班在的楼层——就连闹事,都只敢在学校外面找别人了。”
说完,孙小语一摊手,“具体怎么个结果,你们可以自行脑补啊。——而且就因为这件事,你们戚辰学长光荣地成为了三中历史上第一个在同一升国旗仪式上,同时获得了全校表扬和通报批评两项‘殊荣’的人。”
“哇……”
“学姐,还有没有别的啦,没听够啊?”
“是啊学姐,你再讲几个我们听听!”
孙小语哭笑不得:“你们拿我当说书的了是吧,等——”
“孙学姐,您这是做什么公益宣讲呢?”
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本来站没站形的孙小语却突然一绷腰,一脸无辜地看向走向这里的时药,“没有啊,我那个……咳,我在给学弟学妹们传授高一的学习经验呢,对不对啊?”
“对对对……”
学弟学妹们多是配合地应和着,也有个别人目光复杂地看向时药,又扫了眼时药身后不远处,始终拿温和目光看着女孩儿背影的戚辰。
时药睖了孙小语一眼,“你啊……好了,既然都收拾好东西了,清点最后一遍,我们就按之前计划去聚餐。”
“好——”
时药笑笑,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还有一个好消息——今晚聚餐,是你们戚辰学长请客。”
学弟学妹群体里立马发出了欢呼声。
时药眼里带着笑意,转身回到了戚辰身旁。“我也替学弟学妹们谢谢戚辰学长了啊。”
“替?”戚辰垂眼,似笑非笑地看她,“怎么算替?你明知道我只因为你。”
时药眼神无辜地歪了歪脑袋,“哎?我可不知道,也不要替他们担这份人情债。最多……今晚我也被请客了,担上几十分之一的人情吧。”
戚辰笑着伸手在女孩儿头顶揉了揉,没再跟她辩驳。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坐到了三中附近一家饭店的大包厢里。
在众人七嘴八舌地点完菜之后,服务员问了一句:“那酒水饮料需要什么呢?”
时药一听,连忙接过话头:“我们还是学生,里面多数都未成年人——不要酒水,果汁上几瓶就好。”
学弟们顿时发出失望的呼声。
时药转回身,松了口气坐回去,“酒水这种东西,你们谁都别想——高中还有三年呢,你们可是我们三中未来的栋梁,被酒水泡成朽木可不行。”
学弟学妹们连声应着,但还有几人对视了眼,各自表情古怪。没一会儿,其中两人表示要去上个洗手间。
时药自然没说什么,嘱咐了声就转头与孙小语继续说话去了。
只是等她再回过神,就突然发现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好几瓶开了盖的啤酒——看旁边的超市袋子,显然是之前溜出去的学弟偷偷跑到旁边超市买来的。
时药脸色微变,然而这会儿已经好几个男生你敬我我敬你地互相灌起来了——显然是再劝也无用的场面。
“行啦药药,别替他们操心了。”旁边孙小语嘟囔她,“你对他们够好也够尽心尽责了,别的社会实践小组哪有你这么费心费力的,不都是当个甩手掌柜吗?最主要,你和他们现在也不是服从被服从关系,这帮小子皮着呢,你唬不住他们的。”
时药心里也清楚,便叹了口气,放任他们去了。
只是她没想到,没一会儿这“战火”就波及到了自己身上。
被之前问她和戚辰关系的小学弟喊住的时候,时药正在和戚辰说着这一年来学校里、家里的事情,所以冷不丁地听见那一声“时药”后,她确实懵了几秒。
不只是时药自己本人,大包厢里其他人也呆愣愣地看过去——
那学弟手里攥着啤酒瓶,脸色通红、眼神迷离,显然已经喝得意识不清了。
时药顿觉头大——这要是这么个状态回了家,那些家长追究起来,她可真是有“好果子”吃了。
“时药学姐!”那个学弟又喊了一嗓子,像是生怕别人听不见,只不过这次带上了尾缀称呼。他拎着啤酒瓶子走向了时药,“我今天——有些话,一……一定要说给你听!”
“……”时药直觉不太好,不动声色地伸手拽了拽旁边的戚辰。
却见男生不紧不慢地撩起了眼帘,细长的睫毛下褐瞳里情绪黑黢黢的。
“我不在这一年……你就招惹这么些小学弟了?”
男生的声音压得低哑,除了时药之后还真没人听得见。而那磁性声线近在咫尺,更是撩拨得时药脸色微红。
她一时没跟上话,就见戚辰眼神更是黑沉,顿了两秒直接低下视线了。
……这不是见死不救么。
时药心里暗恼。
然而此时身旁那学弟已经是叫她避无可避——
“我这句话……我这句话必须说出来……”那学弟站到时药面前,“时药!我喜——”
他话音没落,时药突然站起身来。
那动作之迅疾,把这学弟都惊得将余下话音憋了回去。
而时药的脸上带着一点微笑,她拿起手旁的果汁杯子,向着同样呆住的其他同学和学弟学妹们示意了下——
“很高兴能有机会和你们共同参加活动,不久之后你们就要正式成为我们的学弟学妹——所以在新学期开始前,借着这个机会,我先敬学弟学妹们一杯,祝你们学业有成!”
时药稍一停顿,笑说:“不过只能喝果汁哦。”
桌上安静了两秒,然后所有人反应过来,纷纷回应,将气氛重新带回之前的热闹里。
在这样的背景声中,时药笑容微敛,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目光复杂的学弟。
“这杯我也敬你——但你要记住,从今天开始可不能再没大没小地叫我名字了——以后如果在学校里看见,那你可以喊我学姐;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你比我高出不少,我也是大你两岁,所以你喊我一声姐姐也行。”
“……”那学弟没说话,眼睛憋得通红。
时药把杯子往前递了递,“嗯?”
那学弟最终还是点下头,“……姐姐。”
时药笑笑,将杯子里果汁喝了,“这还差不多。……我先去趟洗手间,你自己也醒醒酒。”
说完,时药放下杯子便离开了包厢。
等身后房门一关,时药虚脱似的靠上墙壁,捶了捶自己胸口,小声自言自语——
“啊……紧张死了……真是,吓一跳。”
心跳稍稍平复,时药就转头走向了饭店里的洗手间。
几分钟后,她回到了这条走廊的尽头,也是他们包厢的门口。
不过刚拐过走廊拐角,时药却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似乎正在和什么人通电话——
“……我告诉过你,我成年了……你的义务已经结束,不用做这些伪善的事情。”
……
“我不需要。…………那你要失望了,奥赛结束,我已经拿到预录取名额,这一年来的比赛奖金也完全足够我的学习和生活——我不会和你再有任何瓜葛。”
……
“对,我希望这是几十年内的最后一次联系…………下次?等你需要我尽赡养义务的时候,我会像你一样,把钱划到你卡上的。”
……
时药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下意识地躲进了拐角后的阴影里。
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用自己不熟悉的暴躁口吻打完了电话,时药在心里叹了一声。
对于和母亲关慧关系最好的闺蜜沈芳如,时药的印象并不很深。从关慧那里听来的,也都是对于她的个人能力的夸赞;这个人究竟如何,时药并不了解。
……只是戚辰讨厌的话,她就也不想喜欢。
她不喜欢任何一个叫戚辰难受过的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在身旁响了起来。
正沉思着的时药猛然受了一惊,身上汗毛都炸起来了。她惊恐地扭头看过去,却见戚辰单手插着裤袋,不知何时斜倚到了她身旁的墙上,这会儿正半垂着漂亮的桃花眼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时药眼神微变,犹豫了下便立刻装作无意地甩了甩手:“我去洗手间了啊,正在缓神……哥,刚刚在包厢里那情况,你真的算是见死不救了。”
戚辰眼神仍旧黑黢黢的,声音也哑。
“……你招惹的,让我救?”
时药憋了憋气,努力装傻:“我无辜的。”
“你无辜?”
这话不知道拨动了男生哪根敏感神经,时药只觉着戚辰眼神一深,就蓦地被压到了墙角里——
“你喜欢有人那样称呼你?”
时药莫名其妙:“哎?什么称呼??”
“……”
戚辰沉默贴近,直到唇几乎抵到女孩儿耳边才停住。
然后他哑着嗓音,低低地喊了句——
“姐姐?”
“……”
仿佛哄的一声,时药觉着自己听见了蘑菇云炸上天的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时兔子:我是谁我在哪儿他刚刚叫我什么
这章粗长了dei不d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