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吾非良人 > 109、第109章全文阅读

秦质脚下一顿, 看向酒馆里头的说书人。

白白听到这处只觉新奇, 已经先他一步进了酒馆, 随意找了个空桌坐下, 她头上戴着帷帽,旁人叫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倒也未引起什么注目。

秦质听着说书人所言种种,神情颇有几分淡淡, 他稍稍看了眼周围,此处酒馆地处偏僻, 皆三三两两坐着, 多是贩夫走卒,人不多倒也不显杂乱无章。

褚行向掌柜探清了情况, 回到秦质这处禀道:“公子, 这处往前得再走一日多才有落脚的地方,今日可要在这处歇一夜,还是另寻别处?”此处地方吵闹又简陋,褚行颇有些担心自家公子住不惯。

掌柜的上前见得秦质这清贵模样,又听褚行说话不由立在一旁颇有几分拘束尴尬。

秦质看了一圈收回视线,“无妨, 就在这处罢。”

掌柜的闻言忙笑着请道:“客官里头请。”

秦质缓步上前坐下,白白已然听得入神,她拉开帷帽看向里头的说书人,心思全放在他说的故事里。

此处荒僻,酒馆也不算大, 是以忙里忙外的只有一个掌柜的和后头一个未见面的厨子,出门在外不比往日,在吃食上必要小心谨慎,褚行一路看着,掌柜的不曾见过这场面见便有些紧张,连忙紧赶慢赶将菜上齐了,小声招呼了秦质便很识趣的退下了。

褚行上前布好了自己带的筷子,又用银针一一试验之后,确保无误后才退至一旁。

秦质提着筷子夹了菜尝了尝,觉得不错又夹了一筷子到白白碗里,见她这般认真不由伸手掏了掏她白嫩嫩的小耳朵,示意她别听这些,可惜白白半点没搭理他。

“……这暗厂以买卖人命为生,江湖曾传,只有给不起暗厂出得价,没有暗厂买不到的命。

而这白骨就是其中一人,少年成名,精于刺杀,从成为杀手那一日起就没有失过手,惯穿一身白衣,可见这魔头何其嚣张,一个见不到光的刺客,偏要穿白衣,在夜间何其醒目,这与那做贼的敲锣打鼓般不掩人耳目有什么区别?”

说书人话中一顿,座中人纷纷出声,“那这魔头为何杀害常府满门?”

说书人一声长叹,捻须叹道:“说来也是善因结不了善果,这常家一家心善,却没得个好结果。

说到一日,天色渐沉,常大人回府时路遇一少年,身受重伤倒在府门口奄奄一息向他开口求救,常大人身为父母官自然应允,便着人将这少年扶进了府中。

连着数日,常府上下精心照看,却不知他们救得乃是一个杀人魔头,这白骨杀人成性,性子多疑凶残,行事歹毒,不喜旁人见过他的真颜,待伤好之后竟在当夜屠杀了常府上下,连那不通事的稚儿也未曾放过呀,当夜常府血流成河,电闪雷鸣、瓢泼大雨,连老大爷都看不过眼!”

“畜生!这等丧尽天良的恶事也做得出来!”

“可怜常大人一家老小,救了条毒蛇!”

“可叹这案子到现下都还是悬案一桩,让凶手逍遥法外,常大人一家可真是死不瞑目!”

白白听得起劲连桌案上的菜都没功夫吃,听到后头竟是这么个可怜结局,不由蹙起了眉头,掀开帷帽看向秦质,“这人太可怕了,旁人救了他,竟还做出这般恩将仇报的事情……”

秦质筷子微微一顿,看向白白说不出话,往日之事历历在目,他呼吸微微一滞,轻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白白一时睁圆了眼,颇有几分惊讶,靠近他小声,“你认识他?那常家人究竟是不是他杀的?”

秦质看着白白满目疑惑,心口莫名一闷,半晌,开口解释道:“不是,她连人都不愿意接触,又怎么可能向人求救,便是受了重伤也是拼死离远躲藏,又如何会信任一个陌生人。

更何况,她根本不愿意受人恩惠……”

“为什么?”

“或许……受不起……”

白白闻言一愣,“若真是如此,那这说书人的话岂不是往他身上泼脏水,这般人命官司也能乱戴帽子?”

秦质闻言冷笑一声,随意扫了一眼周遭,放下筷子淡道:“江湖中人多爱混淆是非,加些酒后谈资罢了,不必当真。”

比起说书人白白自然是更相信自家相公说的话,不过她更好奇这人模样,“那他长的什么样子,你往后可还会见到他?”

秦质伸手摩挲了下她的脸颊,意有所指,“她现下过的很好,谁都别想打扰她……”

白白填饱了肚子,一路上楼进了备好的客房,这屋子布置简陋,倒是胜在干净整洁。

白白进屋后故意不搭理后头的秦质,刚头他说那句话的时候莫名叫她心中不爽利,她总觉得他说那话的时候神情太过认真,以至于她现下对这个原本该好奇的人半点也喜欢不起来。

什么叫谁都别想打扰他,这话对着她说可不就是防着她的意思!

白白越想越不开心,眉眼都耷拉下来,秦质却半点没有察觉,进了屋缓步至桌案前坐下,伸手沏了清茶,那茶极香极润,茶香顺着青花瓷茶盏慢慢溢出,弥漫着整个屋子,闻着就有一丝清甜滋味。

这酒馆自然是没有这样好的茶,那是褚行早一步准备好了,连床榻那处的被套全都换了,就像一个默默无闻的贴心小棉袄,事无巨细一一都能上手,很是有能耐。

白白看着秦质若无其事沏茶,就有些想要揍他,直站在那处直勾勾地瞅着他,却不防秦质抬眼看来,眉眼清润,一看见她眼中就带上笑意。

秦质看着心肝儿木着小脸别别扭扭站在那处瞅他,忍不住一笑,端起茶盏看向她,“娘子,要不要尝一尝这一涉春。”

白白闻言只觉莫名熟悉,好像以前也有请过她喝这茶,突然就好像置身于山野之中的茶棚,而对面坐着的人即便看不清模样,她心里也知道那人长得极好看。

熟悉感一闪而过,她不由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茶盏,牛嚼牡丹般一口干下,却再没觉出半点熟悉的感觉。

秦质看着她一口干了茶,忽然想起她以前也是这样喝茶,他想不由眉眼一弯,面上笑容极为宠溺。

他才感叹缘分不浅,那时第一次见面就想请她喝茶,可惜那时她好生冷漠,也算是他平生头一次被这样无视。

白白端着茶盏细细看着,上头的青瓷花纹很是别致,颇有古意,一抹天青色精心绘上色彩极美,一看就不是凡品,她不由看向秦质,眼里颇有些担心,照这般下去他们往后可能要一路乞讨着回家罢?

秦质手放到桌案时却觉衣袖里搁着东西,才想起早间的锦囊,自免不了心中好奇伸手拿出。

那老儿说遇事才能看,可以秦质的性子遇不遇事都不可能去依靠一个锦囊,也没那个耐心去等时机。

是以他一拿出锦囊便毫无顾忌地解开,拿出里头的纸条扫了一眼,不由嗤笑一声,似觉极为有趣。

白白见着锦囊好奇,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伸出脖子看他手中的纸条,上头写着很熟悉的字,可惜只是它们熟她……

她连忙撇开视线,去拿他放在桌上的锦囊玩,当作自己没看见一般问道:“老大夫和你说了什么呀?”

秦质可是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见她一脸好奇又死撑着不说小秘密的倔强,不由眉眼一展笑意尽染,身子前倾,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耳朵,戏谑道:“都是些无用的废话罢了,不及娘子有趣可爱半分。”

白白见他不说纸条里头的话,心中越发好奇,又恐多问被他发现了自己是个文盲,一时不开心地避开他的手,拿过他手中的纸条耷拉着嘴角闹别扭,神情很是幽怨。

秦质也由着她拿去玩,只坐在一旁一眼不错地看她可怜巴巴的小表情,真是越瞧越喜欢。

“公子。”褚行在外头唤道。

秦质闻言淡应了声,故意亲了下她耷拉下来的小嘴角,才满意地起身往外走去。

白白见他出去了,木着脸瞪了他一眼,随手将纸条和锦囊收起来塞进自己的衣袖里,起身往床榻那处走去,颠簸了大半日也确实有些疲惫了,且她在马车上一直忙碌地干活,精力消耗的自然更大。

她精疲力尽地行至床榻前,正准备掀开被子躺下,却摸到了一条光滑的绳子,且还会动,她瞳孔微微放大,还未反应过来,被褥里的东西突然冲着她袭来。

许是危险临近,她的动作前所未有地快,都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就后退数步避过,那东西速度极快,一闪而过后“啪嗒”一声掉地上挪动着,竟然是条蛇,蛇头呈三角,极艳的青色,头顶一抹嫣红,一看就知剧毒无比。

白白一时头皮发麻,完全不知所措。

缺牙在铃铛里撞得头晕眼花,待看清往他们住处爬来的毒蛇,当即闭上小眼儿撕心裂肺地嘶吼起来,可惜声音太过微弱一下就被白白的尖叫声给盖过了。

那毒蛇一落地就吐着蛇信子往她这处游来,那速度只看见一道青光闪来,她根本躲不过去。

突然,门外一剑飞来,“啪嗒”一声死死定住了那条蛇,而蛇头直差她的脚踝一纸距离,险些叫咬上了她。

白白看着地上的蛇,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更加可怕的画面,那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她似乎变成一个孩童,被关在铁笼子中,到处都是蛇,密密麻麻的爬着,冲着她吐着蛇信子,耳旁都是嘶嘶声,她只能拿着一柄木剑不停抵抗,想叫不敢叫,想哭不敢哭,可怕的绝望一点点的蚕食着微弱的神经,她一时没缓过来,直吓得软到在地。

秦质吓得心脏跳停,快步上前一把抱起她远离了那死蛇。

褚行连忙关上门,上前取过剑,剑刃都黑了,可见这蛇何其剧毒,咬上一口恐怕阎王爷也救不回来,他神情凝重,想到一种可能心口就莫名慌起,“明明刚头都已经仔细检查过一遍了!”

秦质看着那条蛇,眼神冷漠阴狠到了极点,叫人不寒而栗。

白白只觉那场面太过真实可怕,已经让她明显感觉到呼吸不畅,透不过气来。

秦质见她面色惨白,看着蛇神情游离,似乎吓坏了,他眉间重重一敛,忙坐在后头凳子上,将她揽进怀里轻抚着,轻声哄道:“山野之中多是这种长虫,别怕。”

白白听见他的声音,连忙缩进他怀里连一点皮肤都不敢露在外面,整个身子都微微发抖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蛇:“╰_╯”

缺牙:“啊啊啊啊啊啊!”

丹青手:“干啥子,别过来,别!”

蛇:“人家不过就是好看点的条状物啊,看看我嘶嘶~”

缺牙爆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丹青手:“啊啊啊啊啊啊没牙的挡着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