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西捏着魔杖,在空气中迅速有力的弹了一下,房间的窗帘立刻唰的拉上,几个壁灯依次亮起。
桌面上一个浅浅的石制盆子,在黑暗的背景下散发蓝色的微光。
“冥想盆?”波特低头看着它,自下而上的光给他笼上一层蓝。
“是的。”潘西回答,她从长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放在桌面上推过去,“记忆”。
简单扼要的对话,潘西的厌恶就写在脸上,她甚至都不想亲手递过那个小瓶。
卟的一声,波特拔开了那个盖子。潘西往后退一步靠在墙上,这个冥想盆只适合一个人进入。
但波特却把记忆倒在了手心。
“怎么——”潘西惊异的说。
波特没有回答,他只是抓紧了那些银白色的物体,然后双手做出一个撕扯的动作。
就好像撕开一张羊皮纸一样他撕开空间,潘西看见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那个破洞里出现,仿佛它只是批了一层布等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
桌子、壁灯、窗帘都在那瞬间消失了,他们站在盛夏的对角巷,背后是破釜的老旧大门,模糊的人声从里面传来。
“我或许需要你也进来。”波特说,他摊开手,里面的记忆已经融化为这个过去的世界。
“连句‘请’也不说?”潘西冷笑着说,“多谢招待。”
波特环视他的周围,目光所及都是是一片黑白,没有半点色彩。
“这个记忆有些缺损。”潘西抬起头,对着灰色的天空眯起眼,“是我们用好几块记忆拼接起来的。”
波特扭过头,“我们?”他重复道。
“我和布雷司。”潘西说。
“我以为他向德拉科发了誓。”波特皱起眉,让潘西非常不高兴的是这个古板的家伙听起来竟然有点谴责。
“他发了,我没有。”潘西环起手,她拉开一个没有笑意的古怪笑容,“况且德拉科没有资格让我做什么不做什么——毕竟是他欠着我不是吗?”
波特最后看了她一会儿,片刻后他移开了视线,带着“这次算了”的意味。
“这是什么时候。”他问。
“伦敦决战。”潘西轻快的回答他。
然后她看见波特非常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为什么来这里?”波特轻声说。
潘西感觉自己脸部的笑容扩大了,“恐惧?担忧?还是害怕?”她挑衅的说,往前走了几步,再缓慢的回身,“而我保证,哈利,接下来你这三种情绪都将翻倍。”
她推开破釜的大门,“既然来了,就由我替你引路吧。”潘西愉快的说。
波特跟着她穿过破釜的大厅,年轻一些的他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身边围绕着许多巫师。每个人都疲倦不堪,但却兴奋而充满希望。
最后一战的清晨,白巫师踏往胜利的最后一个阶梯。
潘西却视而不见,绕过了那些桌子她打开厨房的门走进去,然后在角落拉开一个暗门。
关押俘虏的地方。
在经过了几个空无一人的小隔间后,他们在一个木门前停了下来。
“请吧。”潘西提提袍角,行了个礼。
波特瞥了她一眼,然后打开了门。
里面坐着潘西,还有德拉科。他们并肩坐在房间里仅有的一张破床上,为了什么事情在激烈的争论。
“只要你配合,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德拉科说,他的脸色苍白而疲倦,但看起来还算是健康。
“多谢你的好意。”潘西衣衫破烂,脸上有数道刮伤,她尖锐的说“但你最好还是顾着自己。”
德拉科的嘴唇收缩了一下,这句话好像刺中了他某个柔软的要害,“潘西。”他轻轻的说,“我——”
“别多做联想。”潘西干净利落的说,“字面上的意思——你现在最好顾着点自己。”
德拉科有那么一会儿什么动作也没有,然后他的手忽然收紧。
“你知道什么?”他第一次显得急迫起来,“是关于我父母吗?!”
“哦……是的,我亲爱的。”潘西甜蜜的说,“关于我们亲切的卢修斯,还有纳西莎。”
“马上!”德拉科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哑的声音,“告诉我!”
潘西怜悯的看着他,“这么说,他们没有告诉你?我在被捕时可把什么都说了。”
德拉科的手收的更紧了,如果这是可能的话,“你说了什么?”他轻轻的问,有点颤抖。
“你的父母,还有所有剩下的人质,现在全部都被带入了斜角巷。”潘西享受的说,“如果不想他们体会摄魂怪美妙绝伦的亲吻,就请不要进攻。”她看着德拉科的表情,笑的非常灿烂。
“这就是我为什么任你们把我抓住,德拉科——我是来传话的。”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不可置信的锁在潘西的身上,德拉科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但她只是笑了笑,然后点点头。
“是的。”潘西欢呼雀跃般说,她歪着头,“你被神圣的救世主遗弃了,亲爱的小龙。”
就好像那椅子突然变成一块可怕的烙铁,德拉科猛的跳起来,呼吸急促,瞪大了眼睛。他张开嘴想说什么,但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手在颤抖。
德拉科幅度巨大的转身,他推开门走出去,接着那扇木门很响亮的被甩回来。
波特像具雕像般站在门口,他的下颚绷紧,呼吸非常沉重。
没有讲出一个词,他离开了这个房间。
但潘西没有动,她站在原地看着过去的自己。那个灰色的女孩坐在这个狭小的牢笼里,刺眼的快乐就像见了阳光的冰雪一样迅速消融。
她缩成一个小球,把头埋在膝盖里,轻轻的哭了。
潘西叹了口气,她转身也走出了隔间。
波特在厨房中间站着,他紧紧的盯着德拉科的背影,潘西停在他的身边。
“看好了。”她嘶声说。
大厅里的波特最后说了点什么,然后所有的巫师都站起身,他们相互握手,鼓励性的拍拍对方的肩膀。
“现在出发。”那个波特坚定的说。
他们陆续走了出去,没有人注意到德拉科一个人站在厨房中央远远的看着他们。破釜的大门开了又关,有几丝风漏进来拂过他铂金色的头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德拉科才开始动弹,他拖着脚步走到已经空无一人的大厅,把自己摔在一把椅子上。
深呼吸,德拉科看起来平静了许多——但那却是一种致命的可怕平静。
他掏出魔杖按在自己的胸口,波特在这时急速的抽搐了一下,仿佛想要扑上前去!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动,波特的眼睛瞪得微微突起。他看着德拉科念出一长串咒语,一道白光出现在杖尖,最后无声无息的没入德拉科的胸膛。
德拉科皱起眉,咬住下唇。
“德拉科?!”
他们和德拉科一起扭过头去,布雷司震惊的凝固在门口。
“那个……难道是我想的……你……”他结结巴巴的说。
“闭嘴。”德拉科尖锐的说。
“你才给我闭嘴!”布雷司狂怒的咆哮,“该死你的疯了。”
“我父亲还有母亲,现在在斜角巷——人质。”德拉科轻轻的说。
这句话让布雷司呆滞了片刻,然后一股更加汹涌的怒气冲到他的脸上,“什么——可是——!”他卡了片刻,接下来全然的惶恐接替了那个位置,“不。”
“是的。”德拉科轻柔的说。
“但是——刚刚我看见——”布雷司说不下去了,他青白着脸,举起手指向窗外。
“是的。”德拉科漠然的说,“他们走了。”
布雷司放下手,往后退了一步,好像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
“你不应该用那个魔法的。”他喃喃的说,“它损耗的是你的生命。”
“我不能不救他们。”德拉科平静的说。
布雷司低声咒骂了几句。
德拉科缓慢起身,他走到大厅,从门口的挂钩上取下一件厚实的斗篷。
一双手伸过来,取下了另一件灰色的斗篷。
“我跟你去。”布雷司不容拒绝的说。
德拉科的动作停止了一下,他张开嘴,“你不必——”
“只是报恩。”布雷司板着脸说,“你算是救了我。”然后那脸扭曲了一下,“免于潘西那样的命运。”
潘西发出一声非常响亮的嗤笑。
但除了那个心乱如麻的人,没人能听到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