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落幕,未央街上逐渐挂起了灯笼。暮色之下,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迎风招展,在夜色中烛光摇曳,一片灯火琉璃。
一路上,小摊贩们堆着笑脸使劲地吆喝:“公子,看看这簪吧,你娘子戴着一定很好看!”
“公子,送给你家夫人一盒胭脂吧~”
百里辰听闻,微低下头,抱紧手里秦落衣一路上买来的好吃的,整个人眉眼带笑,清淡的黑眸在望向秦落衣时透着一股别样的温柔,仿若一名情窦初开的少年,有些兴奋,又有些怦然心动。
娘子,夫人……
清风带着淡淡甜香,喧闹繁华的街市也因与心仪之人一同散步变得意外的宁静和幸福。若不是此刻两人手里都捧了很多东西,他真想再度牵起秦落衣的青葱玉指,与之执手到老。
两人沿着灯市渐渐散步到未央河畔。未央河是京城的护城河,两岸风景秀丽,水色怡人。此刻河面上更是飘着各色花灯,宛如星光璀璨的银河,晃花了众人的眼。
河岸边早已拥挤满了喧嚣的人群,不少待字闺中的少女正蒙着面蹲在河边放着花灯。她们有的默默祈福,希望能借今日寻得一位如意郎君,有的则红着脸写上心仪之人的名字,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偿所愿,嫁给喜欢的人。放眼望去,到处灯火通明,人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灿然的笑容。
秦落衣望着满河的星光,一瞬间有些彷徨。若放花灯祈福真能灵验,不知她能否回到自己的家乡……可秦落衣的心里同样有着不舍,因为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早已融入其中。
因相府嫡女秦落衣的遭遇,她初穿越时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从而渐渐改变,减肥,解毒,治疤,开店,赚钱,直到百花宴上惊艳世人!她早已成为了全新的秦落衣,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在这个男尊的社会里,自由而**着。
秦落衣发着怔时,河中心飘来一艘两层大舫船。船柱雕梁画凤,张灯结彩,尽极雍容华贵,一看就是公候世家所乘之物。前舟上坐着一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人,穿着一袭宽大的玄色长袍,怀里抱着一名轻纱掩面的美女。
他身边一群女子穿着略显通透的罗裙或是喂之饮酒,或是抚琴跳舞,远远便能听到一片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能在护城河上开那么大的舫船,如此喧嚣奢靡,恐怕来历非凡。
秦落衣淡淡扫了一眼,忽然一眼瞧见被舞女包围的另一人——楚凌寒,脸色立刻一青。她拉了拉百里辰的衣角,小声道:“燕王在那艘船上,我们去别的地方放花灯吧。”
听她的声音一瞬间不耐烦了起来,显然好心情在看到楚凌寒的那一霎那瞬间烟消云散,百里辰的心立即揪了起来,以为她是看见燕王左拥右抱吃起了醋,立刻紧握住秦落衣的手,生怕她丢了,却不知秦落衣是在担心他们被燕王认出。
秦落衣被认出无所谓,但关押在牢里的朝廷钦犯被发现,可糟了!
两人急匆匆地离开时,正好撞见了玲儿和挽香。挽香正带着弟弟一起放花灯,玲儿则捧着手中的莲花花灯站在岸边沉思。
玲儿手中的是得第一名所奖励的花灯,那是一盏含苞待放的莲花花灯,洁白如玉的花瓣柔美绽开,婀娜多姿的身影宛如亭亭玉立的仙女。
玲儿拿起毛笔,想了许久,才红着脸对许安说:“我不会写字,我念你帮我写好吗?”
秦落衣瞧见玲儿身边的许安,嘴角一弯,以为她会求与许安的婚事。毕竟玲儿爱慕许安好久了,今日如此急切地打扮,恐怕是想见见心上人吧。
谁知,却听她说:“希望小姐能早日寻得一位如意郎君,那个人一定要待小姐极好极好的!”
见许安写完,玲儿小心翼翼地把花灯放到了江面上。随后,用手轻轻推了它一把。
她边搅动江水,让花灯游得更远些,边轻声嘀咕着:“最大最漂亮的这盏花灯给小姐求姻缘,一定能灵验的……希望姑爷早日把小姐娶走,这样我才能尽快安心……”
南楚国有一条不成文的习俗,七夕节放的花灯,顺水流得越远,心愿越能成真。
秦落衣从玲儿身边擦身而过,望着湖上渐行渐远的莲花花灯,只觉得上面绽放的璀璨光芒一瞬间暖到了她的心坎里,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丝弧度。
百里辰见之,在秦落衣耳边打趣道:“你丫鬟都急成这样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呢~这可是你的婚姻大事啊!”
秦落衣并没有搭理百里辰,省得他到时候蹬鼻子上脸。她顺着河岸来到了下游,在一个寂静无人的地方,半蹲着身子开始给花灯提词。
她提笔在纸上写到:希望爹爹和晓君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百里辰伸着脑袋想要偷看,却被秦落衣用手阻挡了住,只好拿着笔也跟着写了起来:希望能给秦落衣带来幸福。
他写完红着脸偷偷看了一眼秦落衣,却见她刷刷刷地写了好几张纸。速度之快,令他瞠目结舌。
不知道秦落衣会不会求什么姻缘……
他偷偷将身子挪过去,再度伸长了脖子。可没等上他偷看,秦落衣已经一一卷起了纸条,塞进了花-蕊里。
百里辰心里痒得紧,忍不住问道:“你写了什么?”
“无外乎是身体健康,家人平安,心想事成。”
百里辰急了:“还有呢?”
“没有了。”
百里辰一瞬间郁闷了起来,姑娘家的哪有在七夕节求什么家人平安啊,一般不都是求娶嘛!难道他在七夕节上约她出来逛灯市,甚至此刻他一个大活人就站在旁边陪她放花灯,秦落衣这个呆瓜还不开窍?他真想敲开秦落衣的脑袋看看她脑子里除了装着她在意的家人外,还装了什么东西!
百里辰内心咆哮的同时,秦落衣掏出火折子将花灯一一点上。烛火暖暖的照映下,秦落衣那张被面具半遮半掩的脸庞特别的清美和柔和,如墨的眼瞳流光溢彩,璀璨生辉,浑身更是在烛光下散着一层暖暖的金光,有种让人怦然心动的美感。百里辰不觉一痴,心里暗自庆幸这样柔美的秦落衣只有他看见了。
秦落衣是无神论者,并不信什么心诚则灵,但此刻却希望自己的祈愿能一一实现。她双手合十闭目念念有词地重复了一遍心愿后,双手捧着花座将花灯一个个得放进河水里。
忽然,一阵烟花从夜空闪过,耀眼夺目的光芒划破了漆黑的帷幕。秦落衣不由扬起了笑容,小巧的面具沐浴着璀璨的烟火。那一颦一笑,不禁倒映在百里辰心里,如同久旱逢甘露的田地,那露珠是他长久以来奢望的光芒。如今近在咫尺,垂手可得。
百里辰不禁心中一动,忍不住蹲□,在秦落衣的身边一同点起了花灯。他将自己写的花灯小心得放入水中,悄悄运了一阵内力,将它一口气推在了最前面。随后,他一脸得意得瞧着正使劲划水的秦落衣,心里暗搓搓得偷乐了起来。
但很快,秦落衣板着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百里辰心里一个咯噔,只好小媳妇般得帮秦落衣的每盏花灯都运了一口气让它们飘得更远。见一盏盏花灯都超越了自己的那盏,百里辰心里默默地滴血着。
追媳妇不给力就算了,连花灯都飘得那么慢……
在未央河畔边,提着十几盏灯笼的秦落衣特别的引人注目。猜中一个灯谜并不代表什么,但连续猜中十几个灯谜,说明此女子甚是聪慧。所以,早在先前,便有眼尖之人早早盯上了秦落衣。
此刻,秦落衣虽遮住了半张脸,但她身姿优美,微露的半张脸肌肤莹润光泽,漂亮的朱唇轻扬着,在璀璨的烟火下,有种说不出的动人和活力,令人忍不住想要一窥她面具之下的真容。
于是,在百里辰默默推花灯时,一只咸猪手突然从背后伸向了秦落衣,有些轻浮地想要掀开秦落衣脸上的面具。而秦落衣在看见水中的倒影时,侧身避了开,并冷冷瞥了登徒子一眼。
男子相貌堂堂,一身玄色锦衣,袖角带着金边暗纹,华贵而张扬。他见秦落衣不识相得避开并没有气馁,反倒觉得秦落衣欲迎还拒十分有趣,不由邪气得一笑,用食指挑起秦落衣的下颚,用着十分暧-昧的磁性声音对她说:“姑娘在这放花灯,可是在等如意郎君?不知有没有兴趣跟着爷?”
秦落衣眯起眼睛,认出眼前这位是刚才船上左拥右抱的玄衣男子,更看到停靠在河岸边的船上,楚凌寒等人向这边张望着,不由拍开他的手,冷下脸道:“这位公子,请自重。”
“自重?”玄衣男子阴声笑了笑,“爷请你去船上喝点小酒是看得起你,怎么连燕王的面子——”男子以为秦落衣被燕王两字震住了,淫-笑地伸出贼手想摸摸秦落衣面具下的脸庞,谁知手刚抬起,手臂忽然被人重重擒住朝后扭着。
漆黑的墨发随风浅扬,俊美的脸上毫无波澜,一双眸子仿若秋水湛湛,但望向玄衣男子却是泛着令人胆颤的气息。
男子是养尊处优的主,何时受到过如此对待,当下疼得脸色发白,汗流浃背:“来人——给——”
船上的楚凌寒见男子看中一个姑娘家,一直尾随,如今正乐此不疲地调戏着,心里一副了然,便在旁看着戏。但眨眼的瞬间,男子惊慌嚎叫,面容扭曲地跪倒在地,他心里一个咯噔,连忙飞身相救,一掌朝百里辰胸口拍去。他的身后十几名侍卫齐齐亮剑,目光杀气地朝百里辰刺来。
百里辰恶意满满地点住了玄衣男子的穴道,不客气地往河里一扔。楚凌寒神色一慌,立刻收回了掌力,却在眨眼的瞬间,被百里辰飞快地点住了穴道,并重重一扫小腿,“噗通”一声也跟着落入了河里。
两人被点住了穴道,完全无法自救,瞬间沉了下去。
侍卫们哪顾得杀百里辰啊!如果主子们出事了,他们一个个都得掉脑袋。于是各个惊慌地跳入水里,开始救人。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秦落衣看得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百里辰竟然明目张胆地连燕王都敢揍,惊吓地拉起他的手,紧张地奔跑了起来。
“发什么愣啊,快走!”
百里辰注意到了秦落衣紧张通红的俏脸,不由会心一笑。他突然一把搂住她的腰肢,脚尖轻轻一点,宛如游龙般轻盈地晃过几个侍卫的杀招,俊逸的身姿顷刻间融入了空中绚烂绽放的礼花中。
百里辰抱着秦落衣,施展轻功的速度并不快,不一会,就被人紧跟了上来。身后的人杀气重重,秦落衣有些紧张地拉着百里辰的衣袖,生怕他这个朝廷钦犯又被人逮了回去,罪加一等。
百里辰见秦落衣紧张地不停张望着身后,拍了拍她的背道:“等会我在人多的地方放你下来,之后,我引开他们。”
“你怎么办?”
“没事的,我很快就能甩开他门。”话音一落,百里辰一个转身混入了人群,将秦落衣轻轻放下后,未曾停留便飞身离去。
直到百里辰的身影完全融入夜色里,秦落衣才迈着脚步朝着秦府走去。回到秦府后不久,玲儿和挽香正巧也回了府。玲儿带着热腾腾的美食和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一个劲地给秦落衣说着外面的热闹。秦落衣一直心不在意,直到墨竹出现她面前后,提着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小姐,你知道吗?这次乞巧比赛,奴婢可是得了第一名呢!”玲儿自豪骄傲地说,“奴婢得了一个大大的莲花花灯!整个京城都是独一无二的!”
秦落衣心中一动,忍不住道:“玲儿,你教我女红吧。”
玲儿一瞬间呆住了,眨了眨眼问道:“小姐,你不是不喜欢女红吗?怎么突然间想学了?”
脸颊处诡异地浮现两朵红晕,秦落衣义正言辞道:“爹爹马上要生日了,我想送他一个自己做的礼物。”
玲儿不疑有他,认真地点点头:“好,今晚奴婢把东西准备好,明天就来教小姐。老爷收到小姐亲手做的礼物,一定会很开心的!”
秦落衣小声嘱咐:“玲儿,你家小姐已经十七了,连女红都不会,说出去多丢人,所以千万别惊动其他人,明儿一个人来我这教我。”
“好。”
云中居里,楚玉珩正裸-着上身,离昕一边给他上药,一边瘪嘴道:“整天都想着怎么追秦落衣,连正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如今倒好,又受了一身的伤!”
人多势众,饶是楚玉珩武功高强,也挨了御林军的好几掌。他神色清冷,不解地问:“楚凌寒身边怎么会有御林军?”
离昕白了他两眼:“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就把他踹下了水!现在倒好,御林军满京城搜查着你这个刺客,可见你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了!”
楚玉珩蹙着眉道:“他当着我的面调戏秦落衣,若不是看到楚凌寒在不远处,早剁了他的双手。如今不过是把他踹下了河,给他洗洗脑子罢了。连秦落衣都敢调戏,也不看看谁在旁边!”
在秦落衣面前装得像个小绵羊,楚玉珩其实并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因为从没有获得过温暖,所以在遇见秦落衣后,偏执的占有欲便特别的强烈。
离昕一听,不禁脸色发青,狠狠地臭骂了楚玉珩一顿。楚玉珩却是神色淡淡的,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忽然,有脚步声靠近,他原本清冷的神色瞬间亢奋了起来。
楚玉珩挺直了要背望向常青,有些紧张地从他手里接过十几个纸条。在离昕一脸家门不幸的挫败下,一条一条地仔细看着。
——希望爹爹和晓君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希望晓君考上国子监!
——希望舅舅、舅母和表哥身体健康,一事如意!
——希望祖母早日康复!
——希望早日为母报仇!
楚玉珩看着看着不免有些失望。怎么都写了家人……
难不成正如秦落衣所说,全是身体健康,家人平安,心想事成?
——希望玲儿能嫁个好人家,一生幸福!
楚玉珩不开心地努了努嘴。连丫鬟的婚事都惦记上了,怎么自己的就不操操心啊。
——希望开的店生意红火,赚更多的钱!
楚玉珩有些抓狂了,他板着脸翻了几张,忽然眼睛一亮,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希望百里辰洗脱罪名,恢复名声!
——希望百里辰早日驱除蛊虫,恢复健康!
楚玉珩心里忽然乐了起来,其实秦落衣嘴上说不关心,其实心里还是很关心他的!
他又翻了几张,发现后面全部重复着“希望百里辰早日驱除蛊虫,恢复健康!”这句话,心里暖暖的,忍不住抱着纸片傻笑了起来。
离昕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果然是傻子……没救了……”
第二日中午,秦落衣来到了华氏的院子,笑着将特别制作的妃红内衣交给了华氏。华氏一见制作精美又独一无二的内衣,眼睛瞬间一亮,连忙高兴地收下了。
秦落衣与华氏一同用了午膳后,来到了秦晓君的住处。再过几天便是国子监的大考,所以最近秦晓君一直刻苦努力地学习,秦落衣也不敢多加打扰他。她握着秦晓君的手闲聊了几句,借机把把脉确认他的病情后,放心地离开。
在秦落衣的调理下,秦晓君身上的毒日益褪去,苍白的肌肤渐渐红润有光泽,原本体弱的身子不禁健朗的许多。
回到竹园后,秦落衣开始跟着玲儿学女红,首先学得便是刺绣。秦落衣原本就是手巧之人,在玲儿的细心教学下,很快掌握了最基本的错针绣。在约两个小时的学习后,秦落衣学会了四大名绣中的苏绣,开始跟着玲儿绣起了牡丹。
“小姐,绣图案前先要打好草图。并且在绣的过程中,要由上到下一层层往外秀,这样画面才有层次感。例如,今日我们绣得牡丹花,要从叶子开始绣起。绣叶子的时候,丝线要顺着叶脉的纹路绣过去……”玲儿一步一步认真地教着秦落衣,秦落衣牢牢紧记,在玲儿的指导下,先专心致志地在锦帕上描绘着图案,随后挑好针线,耐心十足地一步步绣着。
一个时辰过去后,秦落衣灵巧地织出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艳丽芳华。
玲儿见秦落衣学得超快,惊喜之余教起了秦落衣更为复杂的图案。两人废寝忘食地刺着绣,直到夜幕降临,玲儿才依依不舍地下去休息。
灯火下,秦落衣认真的侧脸秀美而又雅致。忽的,窗子被人轻轻一推,一个身影矫健地跳了进来。她神色一慌,有些紧张地将手中之物塞进了被子里,随后一脸心虚地坐在床上,有些不满地看向了来人。
“怎么那么晚还没睡?”百里辰快步来到床头,有些紧张地问,“墨竹说,你今天下午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晚饭都差点忘了吃。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事。”
“明天是秦芷萱和燕王的大婚之日。”百里辰不经意地瞥了秦落衣一眼,有些紧张地问,“是不是因为这个在难过?”
“我干嘛要难过。”秦落衣好笑不已,“渣男配贱女,绝配啊。让他们两互相祸害对方吧!”
百里辰见秦落衣完全不在意燕王,嘴角高兴地勾起。但很快,他想到来的目的,轻轻道:“华月不可信,司徒清的死可能与她有关,你不要再跟她过于亲热了。”
见秦落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他才想起对于秦落衣来说,这些年来华月等同于她的母亲,全心全意地信任着,心中虽是不忍,但仍然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我知道我现在无凭无据,你不会信我。而华月从小将你养大,你心里一定更相信和亲近她,但是你要相信,我是不会害你的。”
他心中一阵酸涩,忍不住轻轻道:“我总有一天会找到证据,证实我的猜测,现在只希望你能和她保持距离,别再被她利用了。”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早就怀疑她了。娘亲会中慢性毒,必然是亲近之人所为。而华月在娘亲死后,成为了姨娘,这让人不得不怀疑她的用心。”秦落衣朝着百里辰一笑,那双眸子璀璨如星,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如今是她全身心信任我,对我不曾防备,这即是我下手的好机会!”
七月九日,大吉。
秦落衣一早就被外面吹锣打鼓的声音惊醒,哀怨地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睡眼朦胧地由着玲儿给自己打扮。秦落衣是因为昨晚偷偷摸摸刺绣,搞得睡眠不足,但其他人见着秦落衣萎靡不振,显然是误会了。
“小姐,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相府,燕王正在外面候着,我们现在就出去吧。”
丫鬟扶着已经穿上凤冠霞帔的秦芷萱,缓缓地向门外走去。秦芷萱似乎故意放慢了脚步,在秦落衣面前多停留了一段时间。毕竟,秦芷萱一早就看见了秦落衣的黑眼圈,以为她是因为今日的大婚而失眠,心里不免有些得意洋洋。
秦落衣再怎么斗,燕王追究是娶了她!
此刻,她高傲地从秦落衣面前走过,有些不屑地看了秦落衣一眼,原以为能看见她痛心疾首、黯然失色的神情,谁知她竟含笑地说:“恭喜妹妹得偿所愿,祝妹妹和燕王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她脸色一青,总觉得秦落衣话中带讽,在挖苦自己,立刻反唇相讥道:“多谢姐姐关心。不过姐姐得记住了,今日后,本宫就是燕王正妃。南楚素来讲规矩,可别忘了尊卑!”
还没过门就迅速摆起了王妃的架子,秦落衣哑然失笑,故意福了福身道:“王妃娘娘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