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苏夏手心出汗,她把那只手伸进包里,装作找东西,期间指尖一直在抖。
好在有白明明分散大家的注意力,他不跳舞的时候,就是个多动症儿童,存在感很强。
看了眼纸条上的内容,苏夏快速藏在底下,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擦擦额头,“走吧。”
走了几步,她的眉毛一揪,“明明,我还要再去一次。”
白明明啊了一声,“你闹肚子了?”
“嗯。”苏夏顺势往下说,“明明,你带沈肆去看长颈鹿,我一会儿去找你们。”
白明明一脸懵逼,“你要我带你男人去动物园?”
苏夏看他,眨眨眼睛,“门口的墙上不是挂着吗?”
白明明的眼皮朝上,翻了一个白眼。
谁知沈肆不肯去,非要杵卫生间外面,苏夏轻声细语的诱哄,温柔的让白明明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他揉揉眼睛,确定不是眼瞎了。
卧槽!
这还是他认识的苏夏吗?
白明明更酸了。
苏夏对待异性向来都是冷冰冰的,拒人千里,只有对着他的时候才会露出真性情,现在那份特殊被取代了。
“明明?”
白明明回神,他瞅瞅沈肆,“苏苏,你不会是喜欢上这家伙了吧?”
苏夏现在哪有心思跟白明明悠闲,她匆匆交代了两句,又把沈肆哄走。
沈肆一走,几个保镖都跟着离开,他们的任务是保护沈肆,不是苏夏。
深呼吸,苏夏走进卫生间,过了一两分钟,脚步声由远及近,门推开,又关上了。
那人拿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端正英气的脸庞。
“苏小姐,你好,我是王义。”
他叫的苏小姐,而不是大少奶奶,是在告诉苏夏,他认识她。
也知道,苏夏认出他了。
苏夏的神经末梢绷着,“为什么找我?”
王义的声音嘶哑,“我想请苏小姐帮我一个忙。”
苏夏抿唇,“什么忙?”
王义直接道,“我想回到大少爷身边。”
苏夏的眼中涌出困惑之色。
“大少爷出事以后,山庄里的人都换了。”王义说,意味不明,“现在的那些全是老爷的人。”
苏夏不易察觉的捏了捏手指,“作为一个父亲,他那么做,是正常的事。”
“苏小姐说的没错。”王义的话锋一转,给她剥出问题关键,“但他们毕竟不是大少爷的人。”
苏夏的眼皮猛地一跳,她后悔打开纸条了,有种预感不受控制的在心里滋生,很不好。
“你的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王义吐出一口气,“苏小姐,实不相瞒,如果我还有个可以信任的人,那就是你了。”
苏夏怔住了,“你信任我?”
“太荒唐了吧。”她觉得好笑,“我跟沈肆根本就不认识。”
王义却没解释。
大少爷遇害那天原本在参加一个宴会,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中途离席,说要去祢山。
去的路上,王义从后视镜里看见一丝不苟的大少爷竟然将领带扯开了,手不停的敲点腿部,看起来很焦急。
他感到惊讶,印象里的大少爷就是一座冰山,强大,冰冷,不露声色,从来没有那样过。
到达山脚下,大少爷叫他在车边等。
那时候快三点了,王义蹲在地上抽烟,等到五点,他没接到通知,也没看到大少爷下山。
天黑之前,王义私自上山,在树林里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大少爷。
他不知道大少爷去见了什么人,又发生了什么,怎么受伤的。
但他可以肯定,是熟人所为。
因为当时他是第一个发现大少爷的,他看到大少爷头部遭受重击,身上没有打斗留下的伤痕。
大少爷的身手怎么样,王义很清楚,一般人讨不到半点好处。
绝不可能被人轻易打伤。
只有一种可能。
对方是大少爷亲近的人,所以才猝不及防。
头部那一下应该是趁大少爷不留神,拿重物硬砸上去的。
“苏小姐,抱歉,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苏夏冷着脸,“我也不想知道。”
“你是大少爷的人。”好像听不出她的排斥,王义自顾自的说,“从今往后,我和兄弟们会听从你的吩咐。”
“希望苏小姐能尽快让我们回到大少爷身边。”
苏夏淡淡的说,“我在沈家的处境什么样你应该能想的到,帮不到你们。”
王义摇头,“大少爷听你的话。”
沉默片刻,苏夏说,“你不怕我把今天的事告诉沈家人?”
话落,她蹙眉,即便是说了,好像也没什么,顶多就是一个忠心的下属担心主子。
其他的,对方只字未提。
“苏小姐,我既然来找你,就不会怀疑。”王义说,“一开始我说的并非假话。”
苏夏抬眼,“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苏小姐,你可以去调查。”王义严肃道,“不止是我,每个兄弟的命都是大少爷的。”
苏夏垂了垂眼,事情似乎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只有等沈肆好了,才能给她解开疑惑。
王义的背脊弯下来,恳求道,“苏小姐,请你照顾好大少爷。”
苏夏拧开水龙头,让水流声响了起来。
如果事情真如王义所说,那么沈肆变成现在这样,反而安全。
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孩子,对谁都构不成威胁。
王义把帽子戴上,“苏小姐,我先走了。”
卫生间只剩下自己,苏夏啃着嘴角,她不想牵扯进家族的纷争里面。
但她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
苏夏的脑子里闪现沈家的那些人,最后定格的是沈穆锌。
以他的身份,是最有动机的,可他是个画家,不在公司占什么职位,好像对权势不感兴趣。
沈峰和田箐桦是沈肆的父母,他们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也没理由啊。
至于其他人……
沈肆的大伯沈源和蔼可亲,是苏夏看来,整个沈家最好相处的,而且他对沈肆也很好。
苏夏的眼睫一颤,谁都没有嫌疑,是不是可以理解,谁都有嫌疑?
关掉水龙头,苏夏叹息,她只会跳舞,别的都不会。
回去的路上,沈肆一口一个老婆的叫,苏夏怎么说都不听,只好由他去了。
“老婆。”沈肆摸着苏夏的手指头,从拇指到小手指,再往回摸,“都记住了。”
苏夏好奇,“你记住什么了?”
沈肆认真的说,“要对你好,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
苏夏微愣,随即哭笑不得,白明明,你到底跟沈肆说了多少?
她看着沈肆,寻思怎么提王义的事。
“沈肆,想吃酱鸭吗?”
“想。”沈肆舔了舔唇,“老婆,我要吃酱鸭。”
经过那家酱鸭店,苏夏让司机停车,她带沈肆去买酱鸭。
在等待的时候,苏夏忽然问,“沈肆,你还记得王义吗?”
沈肆两眼发直,眼前只有一只只美味的酱鸭,“不记得。”
一看他那傻样,苏夏没好气的说,“口水流出来了。”
沈肆呆呆的抬胳膊去擦,“没有啊。”
苏夏无语,只能再想办法。
上车没多久,一只酱鸭有大半进了沈肆的肚子,他吃的满嘴都是油。
“老婆,这个你吃。”
苏夏瞥一眼泛着油光的大鸭腿,“我不吃,你吃吧。”
沈肆看看鸭腿,看看苏夏,再看看鸭腿,他摇头,“我不吃了。”
苏夏被男人的样子逗笑,“真不吃了?”
沈肆继续摇头,眼睛偷瞄鸭腿。
苏夏故意绷着脸,“你不吃,那我生气了。”
“我吃。”沈肆啃一大口鸭腿,声音模糊,“老婆不生气。”
那个称呼总能麻痹情绪,容易让人胡思乱想,苏夏的语调放柔,“跟之前那样叫我名字,好不好?”
“不好。”沈肆皱眉头,非常严肃,“你现在是我老婆。”
苏夏,“……”
这个傻子被白明明成功洗脑了。
鸭腿终于成为一堆骨头,苏夏拿出湿纸巾,“把嘴擦擦。”
沈肆乖乖的擦嘴巴。
前面的司机突然接到一通电话,车子拐弯,绕了半个荆城,在柒默画廊停下来。
隔着车玻璃窗,苏夏看见沈穆锌的身影从画廊出来,她的眼睛微睁,记得对方今天是开车出门的。
即便有意外,也不至于打给司机,绕那么一大圈。
沈穆锌没有停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也没有要和沈肆坐一块的打算,而是绕到苏夏那边,打开车门坐进去。
苏夏夹在中间,空间一下子变的狭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