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修
阿里斯通一行人趁众人注意力放在皮提亚身上的时候离开了神庙,连竞技会和戏剧表演也无心观看,回到了小镇上。
由于人们都去了神庙,小镇上很冷清。走到没人的地方,押送官员迫不及待地问:“阿利斯通,第二个神谕是什么意思?”说着偷偷瞄了塞雷布斯一眼。
不止他,这一路上他们几个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偷偷打量塞雷布斯,连阿利斯通也看了他好几眼。
阿利斯通说:“恐怕是说将来会有强大的敌人来践踏我们的土地。”他也审视着塞雷布斯,问,“塞雷布斯,千年后的来客,你觉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塞雷布斯的表情一直非常迷惘,这时回答道:“我不知道。”顿了顿,他仿佛有一点害怕地问,“阿利斯通,你认为这个神谕是在说我吗?我知道有人在背后叫我纳西瑟斯,但是我并不傲慢啊。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决定希腊人、又或者哪个帝国的命运呢?”
他说自己并不傲慢时,阿利斯通几个人心里同时想:你恐怕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塞雷布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觉得自己很冤,这只是古今的文化差异而已,他并没有察觉自己身上现代人的自信,在古希腊人看来就是傲慢。
但他害怕的神情却提醒阿里斯通等人他今年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几人不由得将态度放和缓了。押送官之一波萨尼阿斯甚至开了一个并不适宜的玩笑,说:“不一定啊,塞雷布斯。海伦的美貌曾经导致特洛伊之战,以你的漂亮,未必不能引起我们希腊和哪个帝国大战!”
塞雷布斯的脸不受控制的黑了一下。他是真的厌恶对自己相貌的这些调侃。穿越前他对这方面并不过敏的,但古希腊的社会风气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
波萨尼阿斯觉得自己很幽默,说完哈哈笑了起来,阿利斯通等人也都露出了笑容,塞雷布斯只好自嘲道:“那如果真是那样的的话,我一定站在咱们希腊人这边,让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帝国衰亡。”
他这话一说出口,阿利斯通等人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不由稍微松了一下,都想到:是啊,不管神谕是什么意思,如果指的是塞雷布斯,如果真有战争,那他是雅典人,不站在雅典人这边还能站哪边?
这么一想,几个人间从神庙里出来后一直紧绷的气氛松弛了不少,每个人都打趣了塞雷布斯两句,还互相打趣,并有了看体育比赛或者戏剧的心情,商量着想要返回去看。
阿里斯通说自己年纪大了,一来一回几十里路的上山下山有些吃不消,要回旅馆里歇一歇再回去看;塞雷布斯说自己受到了惊吓,也要回去定定神,除了他们两人,其余几个人真的又返回神庙去了。
阿里斯通和塞雷布斯走回旅馆,回了各自的房间,塞雷布斯这才捂住胸口,感受着自己剧烈的心跳。
“千年之后的来客”,这第一句神谕从皮提亚口中吐出,就震的他脑子“嗡”地一响,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他的三观已经在穿越时碎裂过一次了,没想到还会再碎裂一次。
他以为这个世界是没有超自然力量的!就算有,也不该被人所掌握。但那个皮提亚竟然准确地说中了他的来历。
除了对“傲慢的纳西瑟斯”这句评价非常不同意,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个神谕有多准确。除了他的来历,后面那句“当希腊人的土地被敌人践踏的时候”,显然指的就是希波战争,而且不谦虚地说,将来如果有个人可能会改变希波战争在历史上原本的结局,那最有可能的人的确就是他。
不必等他的力量再壮大多少,就现在他去波斯皇帝那里透露一些不该透露的东西,都有可能让未来产生一些不确定的变动。
这个世界上居然真有超自然的力量,塞雷布斯不得不重组自己的三观。
他的来历不可能有人瞎蒙的出来,但他仔细回想雅典的神庙与祭司们、德尔菲这边的神庙与祭司们,还是觉得都是骗子居多。
除了德尔菲这个皮提亚,别的人言谈举止与行事中实在没有流露出过丝毫超自然力量的痕迹。
可是德尔菲这个皮提亚做出的预言又怎么解释呢?难道德尔菲做为希腊世界的精神中心,真的有神异之处吗?
塞雷布斯没有害怕,心中反而升起了一些期待。
他想回家。
就算在这个世界里他能成为世界之王,他还是想回去。
如果德尔菲真的有超自然力量,那么,能不能送他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里去呢?他的家在那个世界,他的父母亲人在那个世界。
他几乎想立刻飞奔回神庙,弄清楚超自然力量的秘密。但他按捺住了自己,德尔菲那些祭司们一定比他更想弄清这个神谕是什么意思,一定有人会来接触他的。他等着对方先出牌,以便拿到主动权。
不出塞雷布斯所料,就在当天晚上,一个阿波罗神庙祭司就出现在了他们居住的旅店里,是他们第一天到德尔菲时收取他们祭品入仓库并估价的科里托。
当时塞雷布斯正在和菲多一起核算生意账目并谈论以后的经营计划,旅店老板来告诉他有人拜访,塞雷布斯到前厅一看,科里托正满面笑容地在等着他,看到他笑着问道:“塞雷布斯,今天怎么没有在体育场和剧院看到你呢?今天可是有许多精彩的比赛和表演呢!”
塞雷布斯用有些惶然的表情勉强笑了笑,说:“我没有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科里托观察着他的神色,卖了个关子,说:“我是来接受你的道谢的。”
塞雷布斯果然惊讶地问:“啊?我为什么要谢你?”
科里托微笑着说:“不请我坐下说吗?”
厅内往日总是坐满了人的长椅上今天空无一人,塞雷布斯请他去坐下,并让老板松来了葡萄酒和一些食物。
科里托手里举着盛满了美酒的双耳陶杯才揭开了谜底:“昨天为你们那张地毯估价的商人,愿意出一百五十明那的那两位都是我的朋友。”
塞雷布斯有点意外,暗自皱眉,但为了快点进入正题,还是露出一个很感激的笑容,很上道地赶紧道谢。166小说
科里托其实原本不是为了帮助雅典人,只是他是给雅典祭品估价的人,如果价格偏差太大他免不了会受到非议,所以才趁去请商人的机会做了点手脚。但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帮到了雅典人,因此理直气壮地在塞雷布斯面前邀功。
塞雷布斯道了谢,他自觉已经拉近了两人的关系,摆着手说:“不用这么客气,我从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你和一般的年轻人不同,非常喜欢你,塞雷布斯。所以我才想帮助你。果然我的眼光不错,阿波罗竟然特地为你降下神谕,说你将来能决定我们希腊人的命运呢!不过千年后的来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从千年之后来的吗?”他直接地抛出问题想打塞雷布斯一个措手不及,眼睛灼灼盯着塞雷布斯的脸,不错过他任何一点的表情变化。
塞雷布斯心想:戏肉来了!调动所有的演技,在一瞬间憋红了眼眶,委屈异常地、急切地说:“我不是,科里托!我也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阿利斯通他们都问过我了,我真的也不明白啊!什么叫千年后的来客,从千年之后而来的客人吗?我不是的,我父亲是雅典面包商马库托利斯,母亲是贡吉拉,我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不是……从千年之后来的人!科里托,那个神谕真的是说我吗?你们怎么能确定呢?我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决定希腊人的命运呢!”
科里托觉得他的反应没什么问题,是普通的、这个年纪的男孩遇到这种事情会有的正常反应,但还是很谨慎地没有下结论,继续试探,仿佛很感兴趣地问:“阿利斯通怎么问你的?”
塞雷布斯委屈又惶恐地说:“他也问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我怎么会知道呢?而且我也并不傲慢,不是纳西瑟斯!神谕一定不是在说我,就算说的是我,如果真有战争,我是雅典人,不站希腊人这边能站哪边呢?”
科里托又试探了他好久,塞雷布斯坚持自己也不懂,他没试探出什么来,离开了。
送走了他,塞雷布斯心想,下一个来的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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