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修)
了解了古希腊少年之恋盛行的缘由, 并不能帮塞雷布斯解除被许多色狼骚扰的窘境, 他不能叫人把每一个来骚扰的都打一顿, 因为实在是太多了。古希腊的男/风爱好是全民性的, 也就是说雅典城里几乎所有成年男子都喜欢男/童。而由于种种原因,他在雅典是明星般的存在,可想而知有多少人对他感兴趣。如果不是阴错阳差,一年多前他在处理普拉托的敌人时下了狠手,震慑住了一些人, 那他现在遭受到的很可能不止是骚扰。
但只骚扰就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 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 修辞学习(他找了新老师)、体育训练、家里的生意, 哪一项都不轻松。有许多人在他的体操学校附近、家门口、普拉托徘徊, 等着堵他,想办法和他搭讪, 或者送一些千奇百怪的礼物给他(他一样也没有接受过),把他烦的要死。
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麻烦的是在最近他开始频频接到一些会饮的邀请, 有些是他不能拒绝的。比如城邦的公共节日庆典或者议事会公餐让他担任斟酒者, 或者他的新文法老师或卢西乌斯偶尔邀请他参加的一些私人酒宴。
斟酒者就是在宴会上负责倒酒的人, 对于未成年的少年、或者刚成年不久的青年男子们来说,能在节日庆典或议事会公餐时担任斟酒者是一项荣誉, 只有出身最高贵、本身最优秀的少年与青年们才有这个资格。以出身论,塞雷布斯本不应获此殊荣,但他实在太出色, 谁都想认识他,因此他十三岁之后,城邦的节日庆典或者议事会举行公餐时就常让他做斟酒者。
对古希腊少年来说,这会是他们踏上公共生活的一块重要踏板,节日庆典与议事会公餐是让人们认识他们的好机会。但塞雷布斯不需要这个,而且雅典的庆典太多了,三天两头的过节,议事会公餐也每月都有一次,极其占用时间,更别说宴会上还有不长眼或者是喝醉酒的蠢材们,偶尔会做出一些挑战他忍耐力的白痴举动。
可是他又不能拒绝,拒绝这类邀请等同于拒绝参加城邦的公共生活,会被整个主流社会所排斥。普拉托还要在雅典做生意,他暂时只能忍耐。
新文法老师和卢西乌斯的邀请也是如此,新文法老师和卢西乌斯都是好心,想要带他踏入社交界,为日后进入公共生活做准备。无论什么时候生意人多认识一些人都不会是坏事,何况是卢西乌斯和新文法老师的身份地位都不凡,与他们交往的也都是名望出众之人,塞雷布斯认识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拒绝是不明智的。
好在新文法老师与卢西乌斯带他参加的宴会与节日庆典和公餐不同,不需要他斟酒,宾客多半也都要脸,还要给文法老师与卢西乌斯面子,不敢有轻薄的举动,不会让塞雷布斯那么暴躁。而且平心而论,有些宴会甚至是高雅有趣的,尤其是新文法老师的宴会,常常会有从远方来的诗人、音乐家、智者参加,听他们谈论有趣的话题或者异乡的传闻,对塞雷布斯来说是难得地轻松消遣。
不过这些宴会也有让塞雷布斯很不适应的地方,比如他们喜欢两两成对躺在床榻上交谈,边谈话边吃东西喝酒,把食物残骸满地乱扔,还用斟酒的俊美奴隶的头发来擦手。
最让塞雷布斯恶心的一点是,他们谈着谈着话内急了,就随便在附近找个角落就地解决。
第一次看到这些情景,稍微有一些洁癖的塞雷布斯头皮都要炸开了,拿出只身穿越子弹横飞的战场的勇气才熬过了那场晚宴。后来他就学聪明了,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他就找借口离开,这时候宾主们多半还没有那么放浪形骸——酒喝的还没有那么多,膀胱还能承受。
除了这些不能拒绝的,别的会饮邀约他一般能推就推,加上他对来骚扰的人冰冷的态度,雅典城里渐渐开始有一些是不好的传言,说他性格骄傲,不谦逊。
对古希腊少年来说,不谦逊是一项非常严重的指责,此时的人们对少年们的这项品质看重与他们的美貌等同。如果换一个人,听到这样的传闻可能会非常惊慌,但塞雷布斯我行我素,一点也不理会。
不过他虽不在乎这些传言,却有一些人替他担忧,比如阿里斯提德就特地与他谈过这事。阿里斯提德以为他只是年纪还小,还没有愿意与之深入交往的年长朋友,觉得也确实不必着急,只是提醒他对追求者的态度要好一些。
塞雷布斯不愿意敷衍这个真诚的朋友,坦白地说:“阿里斯提德,你知道我平时有多忙的,如果我不对那些讨厌的人冷淡一些,我每天就什么事都不用干了。”
阿里斯提德失笑道:“你这个烦恼确实是个问题,以前我可没有见过谁被追求时有这样的盛况。不过你觉得那些追求者很讨厌?你不喜欢被人追求的感觉吗?”
塞雷布斯听到“被追求的感觉”几个字厌恶地皱眉,但忽然间起了好奇之心,问道:“阿里斯提德,你像我这么大时也被人被人追求过吗?”
阿里斯提德挑眉说:“当然,在同辈人之中,我也是最出色的。追求我的人比不上追求你的人那么多,但不谦逊地说,其中有一些是城邦中最优秀的人,比所有现在追求你的人都比不上。”
塞雷布斯想到一些传闻,调侃道:“比如克里斯提尼么?”
阿里斯提德摇头道:“克里斯提尼是我最尊敬的朋友,但他不是我的爱者。”
塞雷布斯这回是真的好奇了:“那你的爱者是谁?”他无法想象正直到古板,甚至不会参加任何私下酒宴的阿里斯提德还有过被年长的同性追求的日子。塞雷布斯与他相识许久了,除了克里斯提尼也没见过他与谁来往甚密。
阿里斯提德说了个名字,是一个平时很低调的名声很好的公民。
塞雷布斯问:“他当时是怎么追求你的呢?”
阿里斯提德微笑道:“当然是送我各种各样的礼物,与我交谈,陪我进行体育锻炼,帮我解决我生活与学习中遇到的各种困难。他与我当时的体操老师是朋友,注意到了我,与他交往的时间是一段很愉快的时光。”
塞雷布斯问:“你与他交往了多久?”
阿里斯提德算了算,说:“大致有三四年吧,我们还曾在战场上并肩战斗。只是我成年之后开始参与公共生活,我们就渐渐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