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带了新年礼物回来, 给覃为的是zippo打火机,给嘉宇的是新款俄罗斯方块小游戏机, 给明月几个女孩子的是会唱歌的比卡丘毛娃娃。
“我有吗?”一一厚着脸皮问。
一条红绳子晃晃悠悠地垂到面前。
“这个?不能吃又不能玩……”她沮丧得想哭了。
“这是戴身上的。”谨言把绳子塞进一个小巧玲珑的红布兜兜里,再挂在她脖子上, “别弄掉了,戴身上或者放书包里,掉了就不灵了。”幸好有先见之明买了这个小兜兜,就知道她不愿意系在手腕上。
“什么东西啊?”
“嗯……护身符。”
护身符?捏着它左看右看,电视里的这玩意儿好像都是黄色的纸,贴额头上……呸,那是镇鬼用的。“庙里买的?”
“在潭柘寺求的, 不是买的。”谨言强调“求”字。
“嗤!你去求的时候给钱了吗?”
“捐了两百。”
“都给钱了不就是买的!”
谨言无语。
半年没有小老师在身边言传身教, 一一的英语成绩飞流直下,上学期期末考试又捞了个不及格。谨言得知后又一次上门毛遂自荐。丁妈自然喜得合不拢嘴,点着女儿的额头交代,三十初一允许她玩两天, 亲戚家就不用去了。
一一大惊失色:“就两天?妈你好狠的心!”
“狠?那你就好好好玩吧, 等你考不上大学那天我跟你爸一起剥你的皮,看到底哪个狠!”
“妈……”抓着妈妈的袖子摇了半天也没讨到便宜,只好可怜兮兮地看向小老师。
“玩几天没关系,我来安排时间。”谨言安抚地朝她眨眨眼,“每天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不多吧?”
“啊?太……”两道刀子似的目光射过来,她赶紧改口, “不多,一点都不多!”
整个寒假的时间几乎全花在该死的英语上,但一一显然属于油盐不进又赖皮的那种,学不到几分钟就要吃东西,吃完东西还要睡一觉,如果小老师说一句,她就想出十句的歪理来对抗,总之想方设法不去碰英语书。小老师在叹息无数遍之后只能安慰自己:算了,学了总比不学好。
覃为没在中国过年,去了意大利。听说他妈妈在那边当大老板,很多年没回来看过老公和儿子,覃为也几乎不提起这位母亲。元宵节前一天他回来了,刚好谨言还没返回学校,几个人约好出去下馆子。
“意大利餐?”一一对国外的食物很好奇。
“别,那玩意儿是人吃的吗!还是中国菜好。”刚回国的人对资本主义没什么好感。
“都说意大利的饭菜好吃,面条什么的。”嘉宇指手画脚地倒着走,“有没有学几句意大利语?”
“#¥%◎%¥x#¥……”
鸟语?一一和妞妞困惑地眨眼,惹得覃为大笑。才去一个月,哪懂啊。
“……通心粉啊,鱼啊,烧烤啊,还吃蜗牛呢,哪天我们自己弄点蜗牛试试?”嘉宇还在兴高采烈地说着意大利food,“生点火烤着吃……”
“有飞碟!”一一突然指着天空大叫。
大家赶紧抬头寻找,只听一声哎呀,嘉宇踩水坑里了。
“阿唷,怎么不看路哦。”她嘴里啧啧有声,围着倒霉蛋又是叹气又是埋怨。
妞妞还傻傻地盯着天空看:“在哪在哪?”
“啊,又飞走了。”
“飞走了?”
“呆子。”覃为好笑地拍拍她脑袋。
谨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小丫头根本就是故意的。
“丁一一你完了。”嘉宇牙齿咬得咯咯响,本来不相信什么飞碟的鬼话,可哪想得到她的目的不在此。低头看着湿嗒嗒的运动鞋怒气冲天,一把揪过谎报军情者夹在胳膊下,就势要把她扔进缺了盖的下水道。
“大人饶命~~~~”这种时候一一最懂得识时务。
“把她扔下去!”妞妞满脸戾气,跟覃为如出一辙。
“啊啊啊救命啊……谋杀啊,警察叔叔……快打110发生命案了……”
吃完饭去卡拉ok厅唱歌,嚎到半夜十二点才结束,一群人到路边炸东西吃。嘉宇早早把鱼片鸡翅膀抢到手里,只给一一留了两把青菜。
“我要鱼!”
“吃青菜长个子。”
“竹竿!”一一鄙视他偏瘦的身材。扑过去想抢他手里的东西,他态度傲慢地把手一抬,小矮人就只能在底下跳啊跳,够不着。
“偏食不好,缺乏维生素。”妞妞吃得满嘴流油,突然耸了耸鼻子,“啊,我闻到玉米的香味了!那边,对面有!”
覃为顺着手指方向望去,街角果然有个冒热气的小摊子。“真是狗鼻子。”他笑。
妞妞跟嘉宇都爱啃玉米棒,立即乐颠颠地跑过去。一一不爱吃,盯着油锅里的素鸡和蘑菇吞口水。“怎么还没熟呀。”
“炸久一点好吃些。”
“都两分钟了还不熟!”
“再等一分钟……唉,半分钟。”摊主心里嘀咕,没见过这么性急的小姑娘。
终于出锅了,一一接过串串闷头就啃,被烫得哇哇叫,惹得摊主掩着嘴偷乐。笑什么笑,对顾客不礼貌!气鼓鼓地边吹边小口小口地咬,左右一看,人呢?找了一圈,看见商铺楼下拐弯的地方站着两个高大的身影。
“……她要我去那边,现在身体不怎么好,公司管不过来。”
“什么时候?”
“我……不想去。哎,你吃得了吗。”覃为抬抬下巴。
谨言扭头一看,馋猫举着几根串串吃得呼哧呼哧,满脸都是油。见两人的目光放在串串上,她挑了两根青菜递过去。
“你吃肉我他妈就吃青菜?”覃为气得咬牙,“鱼给我。”
她乖乖地分出一根炸鱼片给他。“刚刚你说要去哪儿?”
“撒哈拉沙漠。”他半真半假地说。
“骗人!你去种树?”
“嗯,种防护林。”谨言咬着青菜笑眯眯地接口,“防风固沙保持水土,防御自然灾害,改善环境维持生态平衡。”
一一翻个白眼给他。当她耳聋了没听见啊!“老大你明明说要去什么地方,开公司?谁身体不好?”
“我爸。”覃为不耐烦地啃着鱼片。阿弥陀佛,他不是要咒亲人哦。
“黑社会也有身体不好的时候?”电影里不是这么演的呀。
“我爸不是黑社会!再乱说我杀了你喂鱼。”
“你要接你爸的班啊?”一一不理他的威胁,目光炯炯闪动着兴奋和羡慕,“那你就是c城老大了,我跟你混吧?接了班夜总会也应该归你管吧,以后我去玩要不要收钱?”
“妈的,这家伙我管不了……”老大郁闷地喃喃,转身往玉米摊子那边走。
谨言无言地跟上。他也管不住这小丫头,前途渺茫啊。
谁让你们管?一一咬着蘑菇冲两人做鬼脸。好像有些不对劲,刚刚听老大说要去“那边”,如果是接他老爸的班,地点就在c城,用不着说“那边”吧。难道是接他妈妈的班?可他还不满二十岁能干什么呀……太复杂了,还是吃东西要紧。
长大后的丁一一常常叹息,小时候怎么就那么缺根弦呢,明明想出了点什么却总是嫌麻烦扔到一边不管,光知道吃吃吃。就像对上官谨言,以前明明恨他恨得牙痒痒,可只要捧出巧克力她就彻底投降了。智商跟年龄还是有莫大的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