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权奸投喂指南 > 22、第二十二章全文阅读

正是春夏之交, 玉液湖周遭草木扶疏, 卉物蓊茸。

陆听溪坐在静静泊着的乌篷船内, 总觉这氛围有些诡异。

“你还没回答我,”谢思言盯着她不放, “究竟是不是关心我?”

陆听溪被他看得不自在, 又往后挪了挪。

“我已经说过了, 我觉着你援手良多, 若你当真有难, 我不能袖手旁观。”陆听溪低声道。

“那是否等同于关心我?”男人猛地逼至近前。

陆听溪唬了一跳,欲待再退,却被男人一把拽住。

“再退就掉湖里了。”

手腕似被一圈热烫烙铁箍住, 一股大力猛然牵引下, 少女一头撞上一堵坚硬的胸膛。

男人衣裳上熏的是寸香寸金的龙涎,又不知为何, 带了霜竹薄荷之属的冽冽清气,但这并不能掩去那透衣而来的火热温度。

谢思言圈住怀里温软娇躯的一瞬, 只觉全身血脉骤然躁动。

他本就不是什么君子,甚至行事强势,强自压抑、甚至不揽功劳, 不过是另有因由。他又不是什么不争的性子。

甚至, 他还无数次想过先将小姑娘娶回来, 等她及笄再圆房——左右要先把人圈在自己身边,他不能忍受她跟旁的男人走得近。

但后来也因着那个因由作罢。

熏风拂过,方才喝的竹叶青后劲仿佛一股脑全涌了上来, 头脑中似乎有什么瞬间炸裂开来,浑身血液化作炽烈奔扩的熔浆,灼得他气息益发紊乱。

陆听溪也察觉出了他的异样,忖着他约莫是酒劲上来了,奋力推他,让他去掬一把湖水醒醒神。

自她坐进船里,他一句正经话没说,如今竟还撒起了酒疯,分明方才还说自己清醒得很。

陆听溪听闻酒醉之人最是沉重,眼下搡了半日,眼前男人果然不动如山,她急得满头冒汗。

他方才表现得太过正常,让她当真以为他头脑清醒。她隐约记得谢思言酒量尚可,今日究竟是喝了多少,怎醉成这副样子!

她脱身不得,喊又不敢喊,正六神无主,忽闻一阵脚步声远远而来。

似是有一群人正迅速朝船坞靠近。

陆听溪吓得魂飞魄散,压低声音急道:“有人来了,快松开我!”

谢思言耍赖似的,箍在她腰间的力道不减反增。甚而至于强行将她挟到乌篷船的竹篾篷里,随了心意按她在船板,低头迫来。

陆听溪有生以来从未和一个男人靠得这样近,瞧见他直直压下,懵了刹那,偏转头躲避。男人的唇轻擦过她脸颊。明明只是极短促的触碰,却莫名燎起一簇火来,烧得她满面红潮。

他就势伏在她颈窝间,炽烈的吻伴着他火热的气息,在她颈间流连,须臾,又飞快上移,在她眉眼之间啄吻。少女被他紧密桎梏着,浑身上下只有头能动,但根本避不开他的掠夺。他的吻始终追逐着她,仿佛饿狼渴求鲜肉。

陆听溪只觉压着她的这具躯体山一般不可撼动,又灼热似火,呼吸之间全是男人身上混了香料的馥馥雅香与美酒的醇烈酒气,面颈异常敏感,他每一次舔吮都引得她浑身战栗。

外面脚步声似乎越发急促,一声声撞入她耳鼓。惶遽,茫然,焦灼,万端情绪齐齐涌上。

她一时无法把眼前这人跟自己儿时记忆里的模样重合。

少女脑袋不住乱动,慌乱之下竟是灵活得很,谢思言始终没能真正吻到她的嘴唇。那渴求已久的两片温香娇软,他也只在梦里尝到过。

男人攒眉,腾出一只手,一下固住她的下颌。

就是这弹指的工夫,陆听溪一只手得了解脱。她见他竟是又要吻来,觉得他大约是疯了。

男人的嘴唇将碰到少女两片玉蕊娇花似的唇瓣时,“啪”的一声脆响,侧脸倏地一偏。

陆听溪回过神,愣了下。

她居然把谢思言打了。

还是往脸上扇了一巴掌。

虽则是情急之下所为,但想想不免后怕。她幼年时天不怕地不怕,长大后渐渐也知道些轻重利害。眼前这人是不能惹的。何况,梦境预示这人将来会权焰滔天。

她正僵着,又听得那阵脚步声愈来愈近,催命一样。

压在身上的男人终于动了。他起身,朝她做个噤声的手势,整了衣袍,出了船篷。

陆听溪手忙脚乱地将一侧的草席竖起,蜷身匿在后头。

“我正要四下搜寻,世子竟出来了,”沈惟钦似笑不笑,“却不知是世子独身在此,还是另有他人旁从?”

谢思言冷笑:“搜寻?莫非闯入了什么贼人?”又扫向他身侧的厉枭,“瞧着尊驾身畔从人寥寥,也不似是来抓捕贼人的。”

“这便不劳世子操心了,世子请便。”沈惟钦朝来路虚手一请,竟是摆出了送客的架势。

谢思言手臂一扬,拦住沈惟钦往那片乌篷船去的步子:“久闻尊驾学问极好,却不知拳脚功夫何如,不如我们今日比试比试?”

沈惟钦冷眼瞥来:“世子面上那片红印是自何而来?我怎么瞧着,像是被人掌掴所致?莫非世子酒后无状,调戏了哪家女眷?”

“这便不劳尊驾操心了,”谢思言将他方才的话回敬给他,声音一低,“我有宝贝藏在此处,尊驾顶好知趣些。”

“什么宝贝?”

自然是心肝宝贝。谢思言心中这样思量着,往陆听溪藏身的乌篷船瞟了一眼。

沈惟钦本就密切盯着他,一见此举,即刻朝厉枭打个眼色,反向而行。

陆听溪透过草席的间隙瞧见这一幕,暗暗舒了口气。谢思言出去吹了风,总算恢复了些智识。

谢思言手上把玩着方才随手摘下的一片翠色叶子,眼风却远远投向陆听溪。

不知为甚,陆听溪瞬时便明了了他的意思。

快跑。

她飞快打量了四周,犹记得谢思言方才的叮嘱——乌篷船上不可冒然直立,否则有覆船之虞。只好手脚并用从竹篾篷里爬出。

谢思言余光里瞧见少女做贼似地四肢齐使爬出船篷,又想起了先前她背着个箱箧仿佛负壳在背的模样。

原先觉着她那模样乌龟一样,也不算冤枉她。

可惜今次没能尝到她嘴唇的滋味。下回定要补上。

陆听溪猫着腰,朝谢思言比了个作辞的手势,扭头离去。

谢思言指尖微一使力,叶片尽碎。

沈惟钦性极多疑,方才急慌慌来寻人,见他执意阻拦他查看乌篷船,目光又有所指,无暇多想,以为是疑敌之计,故此反其道而行,但很快,他就会醒过神来,原路折回。

所以他示意陆听溪快跑。

那么,沈惟钦究竟是来寻谁的呢?若是陆听溪,他又为何忽然要寻她?

陆听溪跑出不多远,就瞧见那个半道离开的宫人在前头等着。她想起谢思言说会差人将她送回去,忍不住想,这宫人莫非是他找来给她引路的?

“姑娘出来的时候不短,奴婢领您打小道回承光殿。”

陆听溪颔首。

方才之事太过惊险,她心绪久久未复,一路上也是担惊受怕,所幸没再碰见什么人。

回到承光殿,她方知高瑜已被送去了宫正司。

“淘淘,你是没瞧见,”陆听芝拉住她,“丽嫔娘娘那脸色难看得紧,高瑜这回可算是捅了娄子了。”

陆听溪总觉自己面色还不正常,埋头切香芒做掩饰。

高瑜当然捅了娄子了。当年温端皇贵妃薨时,泰兴公主私下议论,说是丽嫔害死了皇贵妃,后头很快被皇帝和太后压下,泰兴公主遭了训斥,丽嫔也未追究。

这些都是谢思言与她讲的。他当时曼声道:“打蛇打七寸。要么不打,要么保障一击必中。丽嫔当年面上肯大度息事,心里不定怎么给泰兴公主扎小人。毕竟流言猛于虎,倘泰兴公主的私议外传,丽嫔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泰兴公主不过是被训了一通,丽嫔怎肯甘心。”

宫中皆人精,丽嫔必定自发现那画的端倪起就知道怎么回事。明知那画并非出自高瑜之手,丽嫔仍揪住高瑜不放,不过是借机发挥,要出当年一口恶气。

她此番卖了丽嫔一个人情,丽嫔就会记得她。至于泰兴公主那边,她半分不忧。

而今观之,她无形中已受谢思言影响良多。

只是……醉酒后的谢思言委实可怖。陆听溪耳根微红。

陆听芝见小堂妹切着果子竟还走神,怕她切着手,将刀子夺过,又道:“佛事快开始了,该准备了。”

一旁的陆听芊、陆听惠等人也开始拾掇仪容,准备起身。

国朝后宫多信佛,太后尤然。

浴佛节乃佛诞日,历史悠长,流演至国朝,节俗大致有浴佛、斋会、结缘、求子、放生这几样。今日除却佛事之外,还有一项重要节庆,结缘。

此间之谓“缘”,非但指佛缘、法缘,还指来生缘、姻缘、寿缘、善缘等,结缘载体便是缘豆。缘豆为寻常的黄豆或青豆,不寻常的是,此间的豆子是信众诵佛时拣出的,诵佛一声,拣豆一颗,诚意拳拳。

四月八这日,僧侣会将煮熟的缘豆舍于香客与路人,以结法缘。太后今日请了几位高僧大德,舍缘豆于众女眷。

陆听溪拿到盛放缘豆的小钵时,听执事女官嘱咐说,食缘豆时亦要心诚,务必诵一声佛食一颗豆,又叮嘱,大凡妇人与夫姑失和、婢妾遭主母摒弃的,皆是前世未得缘豆、未结善缘的。

趁着间隙,叶氏交代女儿一会儿吃缘豆时,千万记得诵佛。

陆听溪虽也不确定究竟是否有前世今生,但多结善缘总是好的,点头道晓得。

她又想,谢思言今日既然也来了,那大约也在吃缘豆。

她有些无法想象平素眉目冷峻的谢少爷诵佛的模样。

谢少爷此刻确在诵佛吃缘豆,还是跟沈惟钦、孔纶等人一道。

他们这些官家子弟聚在一处,多是谈论制艺文章、衣食出行,但他懒得与他们虚与委蛇,佛事罢,他专心吃自己钵里的缘豆。

孔纶食罢缘豆,转头见谢思言居然仍在诵佛吃缘豆,上前笑道:“世子竟这般诚心,莫非是欲与哪位佳人结缘?”

谢思言将钵内最后一颗豆吃下,才道:“除非是想独身一辈子,否则哪个不想与佳人结缘?不与佳人结缘,难道与驽钝丑妇结缘?”

“依我看,谢世子也未见得是想求良缘,”沈惟钦忽道,“说不得是想求善缘。”

语似玩笑,却是暗指谢思言做了亏心事。

孔纶只做不知,目光微透诧异。

沈惟钦与谢思言何时结的梁子?

谢思言心知沈惟钦是发现中计折返船坞一无所获心中着恼,倒觉畅快。

沈惟钦面色阴郁。他今日定要见着陆听溪。

众人正闲谈,忽见一内侍急急奔入殿。

“各位公子切莫出去,外头出事了!等事端平息,诸位再行离宫。”

孔纶问出了何事,那内侍道:“番邦进贡的两头狮子跑出了笼,如今正在承光殿撒泼,那边都是女眷,眼下已乱成一锅粥。丽嫔娘娘已着人去唤御林军前去射杀。”

那内侍话未落音,殿内已有两道人影阔步疾出。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所有节俗相关介绍,皆来自网上资料,作者菌做了整合。

作者菌:你表现的机会来了!与狮子搏斗是不是很刺激!你身为狼王,是不会怕狮子的对不对~

蟹老板:→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