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有四方道长在, 小两口的情况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再加上四方道长断定那暗中算计他们却遭到反噬的人,如今就算还有命在, 处境也定然生不如死,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松气归松气,这仇却不能不报,因此此后几天,众人一直都在追查背后搞事的人的身份。
这一查, 很快就查到了永兴帝身上。
之前越瑢的人就一直在查这事儿, 也查到了不少相关的线索, 都是指向皇宫的。只是自打那人上回对苏妗……或者说越瑢的身体出手,却被“他”身上带着的符反噬之后, 他就一直没再出过手,再加上永兴帝平日里瞧着很健康, 什么异样都看不出来,因此虽然也有怀疑,但谁也不敢肯定搞事的人就是他。
如今那设阵之人狗急跳墙再次动了手,永兴帝又那么巧身体不好了,可不就暴露了么。
只是永兴帝前些天都还好好的, 怎么突然就不行了?还有,那设阵之人很早之前就开始对他们动手了, 如果真的是永兴帝的授意,那他是早有隐疾,只是别人不知道?
敏锐地感觉到这件事很重要,越瑢当即便命人继续查探, 只是还没查明白永兴帝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宫里就传来了消息:永兴帝,崩了。
据说是兰贵妃借口去照顾永兴帝的时候下药毒死了他,并在他死前逼他写下了一封让赵王继位的遗诏。但她才刚拿到遗诏,还没来得及运作,就被太子带兵包围了。
兰贵妃伏诛,被软禁在王府里的赵王得知消息,“自尽”而亡,太子在文武百官的恳请之下,以最快的速度登基为帝,改国号为丰顺。
丰顺帝登基的第二天,萧扶来找越瑢。
彼时越瑢正在书房里看书喝茶,见倒霉舅舅突然来了也不惊讶,只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说:“听说那位崩了的时候舅舅也在现场?”
“不仅是在现场,他那最后一口气,还是我帮他咽下去的呢。”想起永兴帝驾崩时的情形,萧扶笑了起来,白皙阴柔的脸上浮现出几许压抑了多年的快意,“不过主要还是那个兰贵妃动的手,都说最毒妇人心,这话真没说错,好歹是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她说灌药就灌药了。还有那遗诏,狗皇帝一开始不肯教出国玺,她竟然直接拿针往他指缝里扎,那模样可吓人了……”
兰贵妃给永兴帝灌毒的时候,萧扶就潜伏在窗外。他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就杀了永兴帝的,因为越瑢说过,还有些和永兴帝有关的事情他要先弄明白。那天他之所以会进宫,是有些事情要处理,出宫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兰贵妃那边的动静,这才跟了上去,没想到就看见了兰贵妃弑君的一幕。
越瑢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不由挑了一下眉:“她不是一直很受宠么?哪来这么大的恨意?”
“好像是因为兰贵妃曾经被某个妃子害得流过一个孩子,从此不能再生育了。她因为狗皇帝没给她做主,还护了那害她的人,所以心中一直存有恨意。再加上狗皇帝这些年来一直拿她当我姐的替身……”说到这,萧扶冷笑了一声,“换做是我,我也得弄死他。不过就那女人的蠢样儿,哪里有半点儿像我姐,狗东西真是瞎了眼!”
兰贵妃和萧氏长得并不像,只是一双眼睛十分神似,越瑢早就听自家破爹说过这事儿,对此倒也没有太意外,只眼神凉薄地嗤笑了一声:“嗯。”
说来要不是他家破爹的身份地位足够让永兴帝忌惮,那家伙必定是不会放过他母妃的。越瑢想着就有些恶心,挑眉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兰贵妃为什么这么着急行动?”
兰贵妃会想法子救赵王,这是他们早就预料到的,虽然没想到她会直接狠心弑君,但这也不是什么太让人意外的事情。可问题是永兴帝虽然有些不好了,但看太医的意思,他还完全没有到会驾崩的地步,那她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甚至不惜冒着背上弑君造反恶名的危险去给儿子铺路?要知道赵王如今还是罪责在身之人,就算永兴帝的继位诏书上真的写了他的名字,天下人也必定会质疑其真实性的。
以侍疾之名侍奉在永兴帝身边,先哄着他免去赵王的罪,重新把他扶上来,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对这个儿子的疼宠和重视,然后再逼他写下继位诏书杀了他,这才是最顺理成章的做法。然而兰贵妃却连这么一点时间也等不住,这又是为什么?
“应该是知道永兴帝活不久了,她才会这么着急吧,不然就是蠢,也不能蠢成这样啊。”
萧扶一句话,一下点醒了越瑢。
是了,要不是笃定永兴帝快死了,她怎么会狗急跳墙用上这么漏洞百出的计谋?可她又凭什么在太医都说永兴帝还有时间的情况下笃定他快死了?
除非……
她知道永兴帝这突如其来的病症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越瑢顿时眼睛一眯,心里有了计较。不过这倒霉舅舅并不知道他和苏妗互换身体的事情,因此他也没有多说免得他担心,只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替萧家和我母妃报完仇之后就会回西陲一趟……”
“是啊,今儿我来,就是来跟你道别的。”
“这么正式,”越瑢顿了一下,看他,“你该不会是不打算回来了吧?”
萧扶笑了起来:“以后不知道,不过三五年之内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京城这地方太精致,不适合我这种粗人。我打算回西陲看看,然后规划一下把生意南扩的事儿……”
甥舅俩随口闲聊了一会儿,萧扶就告辞了。
临走前,他收起了嬉皮笑脸,意有所指地看了越瑢一眼:“太子某些方面跟他老子挺像的,虽然这回是你帮他坐上皇位的,但他心里并不一定会记你的好。尤其他已经看到你面具下真正的样子……一个有着强大后盾,本身又心机过人,生生骗了世人二十多年的人,要我,我也不会让他继续在我面前蹦跶。”
“我知道,”永兴帝和赵王虽然崩了,但镇北王府的危机并没有解除,越瑢很明白这一点,也早有准备,因此只懒懒说道,“放心吧,时候到了,我就带着一家子去投奔你,所以舅舅加油赚钱,到时候我们一家子就靠您养活了。”
萧扶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样子看得噎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你这是打算……”
越瑢抬目看他,笑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萧扶震惊地看着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有这样的魄力。
“姐夫……也是这么想的?”
“父王早有此意。”
萧扶看着他啧啧几声,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大拇指一竖,站起身说:“行吧,那我走了,你有事儿就传信给我。”
“好,一路顺风。”
***
此后一段时间,日子过得很是平静。
朝堂上那些因为新皇登基而生出的纷争,半点没影响到镇北王府和小两口的生活。
倒是刚登基那段时间,丰顺帝宣越瑢进过宫,有意把他安排在几个重要的官位上。越瑢没有拒绝,而是顺着他的意思,选了其中的兵部左侍郎一职,这便正式开始了他的官途。
丰顺帝见他顺从,没再故弄玄虚妄图扮猪吃老虎,心里很是满意,只是满意之余又怕他会凭借自己给的这个机会一路直上,一时十分纠结。
不过这样一个人,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放在身边盯着的,因此哪怕纠结,他还是在试探完越瑢之后,让他进了兵部。
越瑢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不以为意,每天只在兵部混混日子,到点了按时回家,日子过得很是潇洒。他在公事上的积极性并不高,差事办的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看起来十分老油条,再加上懒得再隐藏自己的真面目,与他接触过的大小官员们都觉得十分幻灭,纷纷认定他是一只心机狗。
然而叫人想不到的是,竟也有那不机灵的,没有看出他仙气飘飘的外表下是一副深沉如海的心机,见他果然如传说中一般“长得好心地也好,办事还很牢靠”,心中十分欢喜,生了结交之心。
这人名叫王旭,在兵部任郎中一职。
王旭是个世家子,今年二十八岁,出身临安王家,祖父是内阁阁老,在朝中地位很高。这人是个老实憨厚的,越瑢偶然忙了他一个小忙,他便开心地贴了上来,要与越瑢结交做好友。
越瑢见他憨归憨,人品还不错,是个可以结交的人,便也没有拒绝。
这日府衙里没什么事儿,两人便提早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距离府衙不远处就是城中最热闹的一条街——朱雀大街。王旭走着走着,突然眼睛一亮,在街边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子前停了下来:“这些簪子做的不错啊!我家夫人一定会喜欢!王爷,你要不要也挑一支送给王妃?”
这家伙是个出了名的妻管严,府里只有一个正室夫人,旁的什么通房妾室都没有。他经常在回家的路上给他夫人买点什么东西回去哄他夫人开心,越瑢被他带的,也有了这么个习惯,每天回家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给苏妗和福生带点吃的玩的小东西。
“公子好眼光!我这些簪子啊可受大姑娘小娘子们的喜欢了,你们要是买回去送给夫人,夫人肯定喜欢!来来,您快瞧这碧玉簪……”
摊主是个身材圆润的大娘,说话十分爽利,见有人来买东西,忙唾沫横飞地推销了起来。
王旭耐心地听着,越瑢却没什么心思听她介绍,只拿起手边一支小猫状的白玉簪,嘴角勾了起来。
这玉簪用料普通,款式却十分新鲜,尤其是雕刻成小猫状的头部,更是生动有趣。
越瑢看着那只圆圆胖胖却亮着爪子,看起来一脸狡黠往儿的小猫,有种看到自家媳妇儿的感觉。他眼中浮现点点笑意,见一旁王旭已经在那摊主的推销下掏钱买下一只蝶恋花银簪,便也拿起那小猫玉簪说:“这个我要了。”
摊主很高兴,忙给他包了起来,越瑢盯着那只玉簪看了几眼,这才眉眼含笑地将它揣进袖子,慢悠悠地回了家。
而家里,苏妗刚刚哄睡玩了一下午的胖儿子,正窝在自己的小书房里,美滋滋地看着清平郡主送给她的那本精品《论语》。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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