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到如今, 莺莺一直不知沉雪是敌是友。晓黛把这赤风楼天字一号夸得太神了, 神到莺莺没想过这人会被裘郁抓住, 而且还是在她向钦容坦白之后。
“娘娘。”晓黛在寝房外守了三天,如今总算见莺莺出来了。
钦容在时她不敢上前, 等到裘郁离开后, 她匆匆提着裙子跑上亭子, 蹲下身上下碰了碰莺莺问, “娘娘这几日还好吗?”
虽知钦容温润的性子,但自家主子所做之事终是伤了男人的尊严,晓黛不知钦容会如何对自家主子。
莺莺摇了摇头, 展开双臂对晓黛安抚一笑:“你看我没事呀, 三哥哥舍不得打我的。”
顶多狠咬了她几口。
眼下最棘手的还是沉雪之事,莺莺将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同晓黛说了一遍, 问她:“你说沉雪会不会污蔑我们。”
毕竟,在金满堂沉雪对钦容刺出的那一剑实在让人没预料,莺莺不知这人的想法。
晓黛思考后道:“沉雪作为赤风楼的招牌, 若是他真正的目标是我们,根本就没必要接咱们这单任务, 而且当初他在揽芳阁就能杀我们,所以奴婢大胆猜测, 沉雪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若是沉雪不是冲着她们来,那就是冲着钦容而来,只是这个可能性也不大,因为沉雪需要事先布局, 而且钦容去不去金满堂也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娘娘,若是有机会,咱们最好去见一见沉雪。”晓黛是觉得,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
莺莺听晓黛分析了一通,也觉得沉雪能成为友方的可能性大,她双手合十祈祷了一番叹息:“我怎么觉得我最近这么惨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重生后莺莺想远离钦容结果嫁给了他,想逃婚结果掀起朝堂风波还把她自己搭了进去。这一世钦容明明还是好端端的温润贵公子,结果这几日硬是给她来了出‘温柔折磨’,对待她的态度也比往日强势不少。
莺莺此时不敢想,若是沉雪真的要污蔑她雇凶杀人,钦容会不会信她、眼下又是何种局面。
“你快走吧。”
莺莺看了眼天色催促晓黛:“三哥哥虽不生我的气了,但近日并不让我同你接触,让他看到你同我说话定要不高兴。”
尽管莺莺将金满堂的所作所为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但钦容根本就不信她有这智商,若不是她拼死护着晓黛,晓黛定要吃些苦头。
等晓黛离开后,莺莺就坐在亭子里喝鸡汤。
大概是别人家的东西总是最好的,所以莺莺觉得裘家丫鬟的厨艺比东宫的御厨还好,鸡汤香气扑鼻,汤肉香而不腻,莺莺吃着不由心情都变好了。
钦容没离开太久,当真只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回来时,莺莺正抱着汤蛊捞汤底,钦容见状挥退跟在他身侧的随从,走上亭子将她举起的汤蛊按回桌子上,“莺莺这是饿了?”
莺莺舔干净唇瓣上的汤汁,见汤蛊还剩有两口汤,手中捏着勺子迟迟不放:“是有些饿了。”
终究是没忍住,莺莺当着钦容的面把汤蛊又重新端了起来,用勺子将汤蛊内的碎渣捞的一干二净。钦容就坐到她身旁看着,等她放下汤蛊才抬手帮她擦了擦唇角,好笑道:“就这般饿?”
“你养的那两只小猫都没你这么贪吃。”
莺莺将勺子放下忍不住辩解:“这个好喝,真的很好喝。”
“嗯,好喝。”
钦容帮莺莺擦干净嘴,黑黝黝的眸子看着她似有若无说了句:“好喝到莺莺都想不起给三哥哥留一口尝尝。”
莺莺就是个养不熟也不知关心人的小白眼狼,钦容事事以她优先做什么事都记挂着她,而莺莺平日里连口好吃的都想不起来留给他,当真不把他放在心上。
钦容那句话说的太轻,所以莺莺只听到了他前半句话,并未听清他后半句话。钦容也并未多说,他瞥了眼桌上的汤蛊转移话题:“这汤是谁送的?”
莺莺有了那三日的教训,哪里还敢乱说话,她将先前的事省略再省略,直接提取重点回道:“是裘安安送来给我补身体的。”
钦容眉梢微挑,薄唇的笑意淡淡道:“你们二人近来关系不错。”
“不是饿了吗?三哥哥先带你去用膳。”钦容说着将莺莺拉了起来。
莺莺本以为自己蒙混过关了,结果用膳途中右扬来找了次钦容,提的就是沉雪一事。钦容好像早就知道裘郁来过了,他帮莺莺布着菜头也不抬道:“审,他不开口就想办法让他开口。”
右扬应了声是,看了眼莺莺又迟疑道:“那晓黛……”
“既然孤的话她当耳旁风,那总要让她长长记性。”
莺莺停下动作,这才察觉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钦容的掌控中。
“怎么了?”对待莺莺钦容向来柔和,他帮莺莺夹了满满一碟菜推到她面前,净手时见莺莺坐在身侧一动不动,不由抬手触了触她的脸颊。
莺莺黑亮的眼眸盯着他一直看,平缓陈述:“你派人监视我。”
钦容面色不变,不辩解只是温着嗓音哄她:“嗯,莺莺先用膳。”
莺莺不动也不说话,她觉得自己很委屈,在钦容又一声催促后,才开口:“三哥哥,我不喜欢被人监视。”
“你不要这样。”
钦容脸上的笑意淡了分,他收敛笑容平静无波望着莺莺,手肘撑在桌子道:“莺莺先用膳。”
莺莺咬住唇瓣,呼吸略微急促情绪不稳:“那你不要罚晓黛。”
“晓黛也只是关心我,三哥哥若是还气莺莺之前所为,大可以把气都撒到莺莺身上,不要牵扯无辜之人。”
这句话不知怎的就戳中了钦容不见底的心思,他薄唇微弯,长臂舒展淡然优雅凝视着莺莺问:“莺莺是要为了一个丫鬟同我闹?”
莺莺呼吸越来越不顺畅,她想生气又知自己同钦容吵不起来。
的确是她有错在先,的确是她又把钦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只是莺莺是真不喜欢这般强势试图掌控她的钦容,这让她有种自己重蹈覆辙的感觉,会让她不停回忆起前世那个任性疯狂的自己。
啪。
莺莺装不下去了。
钦容那三日的确磨光了莺莺身上的刺,但莺莺认错退缩的同时并不代表她喜欢钦容那样做。将手中的筷箸往桌子上一拍,莺莺站起身就要走,钦容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问:“你要去哪儿?”
莺莺不想再演戏了,她垂下眼睫声音低低道:“我不喜欢这样的三哥哥。”
“真的不喜欢。”
“我们彼此之间还是冷静一下吧。”
这么说完,莺莺就毫不留情甩开钦容的手,她几步跑到厅外,明明听到撞击的声音却是头也不回。钦容的手被莺莺甩撞在桌子上,沉闷的声音瞬间让他的手背红起来,厅内仅剩的几个宫婢大气不敢出一下,紧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你说……孤做错了吗?”一点点将手指蜷缩入袖子中,钦容望着莺莺离去的背影好半天才开口。
一旁的右扬目睹全过程,他犹豫了番回:“娘娘可能……只是不想失了自由。”
“自、由?”钦容薄唇缓慢念出这两个字,他微微偏头,如玉的面容覆了层寒霜,声线略冷道:“孤给她的自由难道还少吗?”
向来是莺莺要什么他给她什么,先前他更是纵容她到默许她招惹其他男人,钦容自认他将自己所有的底线都为莺莺一次次擦除重画,而莺莺回报他的是什么?
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要嫁给他,结果睡醒一觉说翻脸就翻脸,她不爱他了,就想尽办法抛弃他摆脱他。曾经莺莺最自以为傲的就是顾氏嫡女的身份,如今她竟为了逃离他不惜诈死?
“孤给她自由,只会让她生出翅膀。”钦容淡淡这么说了一句。
纸鸢有了线的牵引才能迎风起飞,放线太短它会飞不起来,线放的太长、太高,说不定会断掉收不回来。钦容就是那个放纸鸢的人,若不是他运筹帷幄自信把纸鸢的线一放再放,也不会到如今险些收不回来的地步。
如今他察觉到危险,想收回自己的纸鸢难道有错吗?
长袖微撩,钦容低眸覆盖住自己红起大片的手背。
“……”
莺莺同钦容吵架了,这还是她自重生后第一次。
说是吵架,其实单方面憋屈的只有莺莺,她把钦容想的太强大了,以为像他那样的男人自己根本就伤不到他。
跑回寝房,莺莺想要插门时动作一缓,她想起自己前世同钦容吵架时也干过插门这种事,钦容很有耐心从外面同她耗了一个白天,他给莺莺留足了时间,直到深夜他回房时发现门仍旧推不开,才派人将门一把踹开。
那次当真把莺莺吓了好大一跳。
再怎么说也是活过一世的人了,莺莺觉得插门这种事太幼稚了,也就作罢没再多管。
当天夜里,钦容派人传话说是有事留宿在宫外,让她早些休息。那男人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莺莺不知道,总之当她去看晓黛时,发现晓黛被打了二十大板,趴伏在榻上近几日不便于行。
晓黛生怕自家主子再同太子闹,就转移话题嘱咐她:“奴婢听说沉雪被抓后不曾开口说一句话,江湖上有江湖的规矩,赤风楼的杀手从不会出卖自己的雇主,想来沉雪并不想与我们为敌。”
若是想活命,沉雪大可以胡乱说个借口,但他不仅连真相都不曾道出,就连污蔑之言也未说一句,他这般做的目的很明显只有一个,他在等莺莺的表态。
若是莺莺不管他,他见不得希望很可能就说些对莺莺有害之话,若是莺莺有打算救他,那他怎么说就全凭莺莺让他怎么说了。
“我看来我必须尽快见他一面。”同钦容闹归闹,但莺莺还没想让两人的情况继续恶化,她白天那样做也无非是想让钦容撤了对她的监视。
白日听右扬说,沉雪已经转钦容转到东宫的小石牢中,派人严加看管。
莺莺趁着钦容不在,从晓黛那出来就去石牢,结果看守在那的侍卫不准莺莺进去,莺莺想要硬闯,左竹却不知在什么地方冒出来,站在莺莺背后恭敬道:“娘娘,殿下临走前交代,让您不可胡闹早些休息。”
莺莺这才算知道,原来监视她的人是左竹。
“那行,我现在就回去。”莺莺不傻,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左竹,也就没再折腾。
听话回了寝宫,莺莺回房就换了身夜行衣,她初入东宫左竹只会守在寝宫之外,却不知莺莺实则在前世就摸清东宫的各个暗路死角,她若想偷溜出东宫,其实很简单。
轻手轻脚顺着一条小路去了石室,有系统帮她查看四周,莺莺确认四下无人才悄悄溜进石牢。
石牢不大,前世莺莺从未来过这里,因为不熟悉,她为了找到沉雪废了好一番心思,最终在石牢某间房间的木架上发现一名绑着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逛天鹅湖,看到了好多天鹅。感谢在2020-04-06 23:57:34~2020-04-07 23:5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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