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有节奏地飘荡在耳边。从卧房出来,绕着主殿外缘,走过雕栏画栋的长廊。邬琅装似漫不经心地瞥看身侧雪景,内心实如烈火烹煮。
他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临淄王?
若身处此地的是燕琅,必定是乐不思蜀,喜笑颜开,恨不得立刻扑到临淄王怀里诉一番衷肠。可惜,邬琅自持演技不高,没办法对着不喜欢的人流露爱意。此法不可举。
沉思半晌,想到,燕琅一个跳井自杀被救的落魄男宠,食得这爱情苦楚和人情冷暖后,哀默心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不知不觉已行至主殿迎客室门外,邬琅一眼便看到斜斜坐于暖椅上的临淄王,慵懒无骨。
黑衣大氅,发如泼墨,只叫那洁净的脸庞,润泽的朱唇,以及黑白分明的眼睛更为显目。临淄王生得俊美无双,是全天下人都知晓的事儿。邬琅这一眼望过去,居然也是略有怔愣。
临淄王余光瞧见他到来,脸上笑容浮现,朝他招招手。
“乌郎,快过来。”
“王爷久等了,琅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
邬琅越过台阶,慢慢走近室内,停在临淄王十尺外,遥遥行礼,语气恭谨,毫无逾越。
临淄王一愣,复又笑起来,“乌郎,站这么远作甚,到孤身边来。”
邬琅淡笑,抬眸凝视临淄王一眼,又低下头去,寻了附近一张椅子坐下,说:“琅前几日偶感不适,恐有疾,还是离着王爷远些的好。”
临淄王闻言,从暖椅上倏然起身,快步行至邬琅面前,托起邬琅的双手,关切地问道:“乌郎可是旧疾又犯了?”转头又朝候在门外的侍从厉声喊道:“来人啊,还不给我将这地龙烧旺一点!一群不醒事的奴才,难道不知你家主子受不得寒气?”
邬琅偏转过脸去,嘴角微有抽搐。
这临淄王,果然是风流成性,把妹技术一流。
邬琅挣脱开临淄王的手,迅速跪下,“王爷息怒,非是下人们之罪,只是琅流连竹林,不小心染了寒气。王爷对琅的情意,琅不知何以报。”
临淄王只消稍稍低头便看到跪伏于自己身前之人颀长洁白的一片颈,还有那滑如缎,黑如墨的流瀑长发。他心中微动,方念起燕琅初进府时那点浓情蜜意以及殷殷期盼。然而,不其然又想起他现在躲闪的眼眸和疏离的态度,一颗心沉了下来。
他这是,在怨他?
临淄王没有叫邬琅起身,话语间那点温柔也消退了些:“如此,你便好好在环疏院休养,不要随意外出走动了。孤以后再来看你。”
邬琅心中一喜,没想到临淄王这么好打发。面上却半点痕迹不露,“恭送王爷。”
邬琅起身要送,临淄王说:“屋外冷,你就别跟出来了。”
邬琅说:“是,王爷慢走。”
送走临淄王,邬琅悄然松一口气,心情也晴朗起来。
这劳什子王爷,有了柳惊鸿还不够啊,环疏院小庙实在供不起这大佛。
被呵斥去烧地龙的灵珑和明月将将回来便看到只剩下邬琅一人的大厅,不禁讶然,“主子,这……王爷呢……”
邬琅摆摆手,道:“王爷有事先回去了。”
灵珑和明月面面相觑,“啊…………”
且道这临淄王从环疏院出来,心里边总有股子怪状让他不舒爽。身旁眉目清秀的小侍柔声说:“王爷,咱们接下来是不是去碧莲苑?”
临淄王心里一动,脑海中浮现柳惊鸿一颦一笑,便道:“走,我们去碧莲苑。”
碧莲苑前身本是岐幽阁,柳惊鸿普一入府,赐住岐幽阁。柳惊鸿喜莲,便要将此阁改名成碧莲苑,临淄王非但没有干涉,更是亲手为匾额题字,足见宠爱。
碧莲苑不比环疏院面积宽阔,却胜在布局精致巧妙,繁花锦簇。临淄王又叫人接引温泉水做池,一到冬日,这泉水热气蒸腾,袅袅飘散于苑中,而柳惊鸿端坐于烟雾里抚琴吹箫,便让人如临仙境,耳闻仙乐。
临淄王还未进碧莲苑,柳惊鸿便得小侍密语,王爷方才是从环疏院出来的。
柳惊鸿问:“逗留几时?”
小侍回答:“不足半刻钟。”
柳惊鸿淡淡冷笑。
临淄王一进碧莲苑,氤氲雾气中窥见柳惊鸿缥缈仙影独倚栏杆,双手持箫,有阵阵婉转箫音自那雾气中传出。走上前去,得见柳惊鸿清楚身形。柳惊鸿一个眼神飘过来,临淄王已然忘记了燕琅,忘记了什么环疏院。
“王爷今日怎的有心情来我碧莲苑了。”柳惊鸿放下箫,冷冷开口。临淄王笑了笑,似是讨好,上前去摸柳惊鸿的脸。柳惊鸿微微一偏,躲过临淄王的手。好巧不巧便让临淄王想起燕琅那躲躲闪闪的小动作。
临淄王嘴角的笑僵了僵,很快遮掩过去,撩起衣摆坐在柳惊鸿身边,揽住柳惊鸿,用力亲上去。
“惊鸿今日打扮甚美。”
“王爷……”
“美得孤想干到你口水横流。”
柳惊鸿眼睛微睁,还未说出什么,便被临淄王打横抱起放在了冰凉的石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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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略五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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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临淄王温柔地将他抱上床,垂下幔帘,行那巫山云雨,鱼水之欢,又是哭又是笑,几近疯癫,狠狠抱住他说。
孤要你做孤的王妃。
………………
翻了下黄历,思及近来可能不宜读书,邬琅便把那些小说都扔回了书柜。没了小说的消遣,只好捡起屋里那根简陋的笛子自行鼓捣。
明月风风火火进来,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事儿,脸都胀得通红。
邬琅还在研究那天书一般的谱子,只是转头看了明月一眼,“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明月喊“主子!”
邬琅没回头,应一声:“嗯?”
明月咽了下口水,忿忿地说:“王爷出了咱们环疏院居然径直就去了碧莲苑,主子。绝对是柳惊鸿半路将王爷截过去的,好叫您脸上无光!这厮实在是毒辣。”
邬琅不解:“怎的我就脸上无光了?”
明月脸上一红,支支吾吾不愿说。邬琅瞪他一眼,“不说就出去。”
明月气急,终于道:“王爷在我们环疏院逗留半盏茶时间不到,转脚去那碧莲苑一待便是几个时辰。而且我都打听清楚了,王爷一进去就和那柳惊鸿……这岂不是在打我们环疏院,打您的脸吗!”
“主子,王爷怎么能这么对您!”
邬琅还以为有什么惊天消息,听来才道不就是临淄王跑去和柳惊鸿滚床单了吗,这有什么。那肾亏王爷一天没男人都不成,找柳惊鸿不是很正常吗。
邬琅说:“王爷素来宠爱惊鸿公子,你又何必大惊小怪。”
明月:“可是主子,王爷他……”
邬琅喝住明月接下来要说的话:“明月!……有些话该说不该说,还用我教你吗?”顿一下,才扇扇手,让明月退下。
明月几番言语都吞回肚中,委屈得不行,说道:“是。”
等明月出去走远,邬琅再憋不住,笑出声来,肾亏王爷这会儿倒做了件让他开心的事,柳惊鸿既然觉得自己高贵到不行,现下,也不知是爽还是不爽呢。
心情好了,再看那不知所谓的乐谱也仿佛福至心灵,一曲奏开,笛声悠扬。
说不得是不是乐极生悲,第二日,忽有眉开眼笑,喜上眉梢的陌生侍从携着手捧珠宝玉器、华贵布匹、文房四宝的下人们伫立于环疏院大门前。将没见过世面的明月惊得一愣一愣,扯着邬琅的袖子问什么情况。
邬琅轻抿唇角,眉目微蹙。心中满满是不好的预感。
群人中有领头者迈出一步,冲邬琅说道。
“王爷有旨,公子燕琅聪颖灵慧,德才兼备,孤甚为欢喜,特晋为府君,赐号琅帧!
随后便见那些侍从高举手中盛盘,齐齐跪地,喜气洋洋高喊。
“奴才们参见琅志髯哟笙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