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屋里闹出这番大动静, 外头却没有人敢进来探问, 生怕坏了他们的好事。幼桐也怕旁人瞧见徐渭这副狼狈样,不好唤人进来帮忙,连鞋子也顾不上穿, 快步冲上前去,一面扶起他, 一面关切地问道:“可摔到了哪里?痛不痛?”
徐渭脸上涨得通红,尴尬地扶着幼桐的手站起身, 想笑两声, 却僵着脸实在笑不出来。幼桐也是好气又好笑,又怕徐渭见了尴尬,只强忍着将他扶到里屋的床上, 自己赶紧去柜子里找干净衣服让他换。
徐渭摔得并不重, 只是浑身被浇得透湿,样子十分狼狈。一瞧见幼桐去外头柜子里找衣服, 他赶紧起身手忙脚乱地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才脱到一半, 幼桐已经抱着衣服进了里屋……
下意识的,幼桐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转过身去,面红耳赤地道:“你做什么呢?都摔成这样了,脑子里怎么还想着——”说着,气恼地将手里的衣服朝他扔了过去。
徐渭一听就晓得她误会了, 嘿嘿笑了两声,赶紧将里衣套上,罢了才上前来拉幼桐的手, 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换件衣服,洗…洗澡…”说着,又红着脸朝外头唤了几声,让下人再送些热水进来。
幼桐这才晓得自己误会了,顿时尴尬起来,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徐渭难得见她这副羞怯脸红的模样,心里头仿佛有个爪子一直在挠,忍不住猛地上前抱着她啄了一口,见幼桐瞪大眼睛一副尚未反应过来的茫然样,他又觉得特别开心。
外头很快送了水进来,瞧见徐渭这么快就换了衣服,那几个丫鬟顿时挤眉弄眼地作出一副早就料到了的神色,又盯着地上一大滩水迹连连慨叹,嘴里小声地嘟囔着什么“猴急”之类的话。徐渭也知道她们想歪了,只是这事儿实在不好解释,越描越黑,再说,这夫妻间房事也没必要解释。
将那几个丫鬟打发出去后,徐渭迅速地抹了两把身子,洗得干干净净了才光着脚丫子冲回来,一把将幼桐抱住了往床上倒。幼桐遂不提防被他扑了个正着,徐渭那一双胳膊跟铁一般结实,想挣也挣不开,她胡乱地挠了他两把,不仅没让他松手,反而挠得他哈哈笑起来,往她怀里直拱。
“幼桐——”只要是正常男人,心爱女人在怀中,又怎能不情动,更何况,这还是二人的洞房花烛夜。徐渭看着幼桐的眼神渐渐开始迷离,手上也开始不老实地悄悄伸到她衣裳下。滚烫的手掌触碰到幼桐细腻的肌肤,她忍不住轻轻地打了个颤,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软得好似一团泥。
湿热的气息在耳畔,略带薄茧的手在身上游走,很快就将二人身上的束缚悉数褪去,年轻的身体紧紧交织在一起。
“幼桐…幼桐……”
“我在……”
徐渭低头吻住她嫣红的樱唇,手滑向她的胸口轻轻揉搓,身下的幼桐早已娇喘吁吁,喉中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这声音在徐渭耳中听来宛如仙乐,情绪更加激动,密密的吻一路自上而下,落在幼桐雪白的胸口……
……
一番云雨后,幼桐有些累,软软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徐渭却精神抖擞,先去端了热水来给二人清洗过了,尔后又光着身子钻进被子里,将手臂环上她的腰,一会儿,又不老实地滑向她柔软的胸口,手中使力,将她整个人都搬过来对着自己,身体缓缓前移,头贴着头,胸贴着胸,每一寸肌肤都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还痛吗?”徐渭在她耳边柔声问。
幼桐无力地瞪了他一眼,不说话。徐渭却呵呵地笑起来,手上不老实地又在她周身滑动。幼桐想躲,微微一动身子,马上靠到了他的敏感处,顿时吓了一大跳,扭过身子就要逃,却又怎么逃得过,方才转身就又被徐渭压在了身下。
徐渭初尝人事,食髓知味,一晚上拉着幼桐不放手,恩爱非常。到了第二日,两人都有些累,醒来的时候外头天都亮了。幼桐迷迷糊糊地一睁眼,瞧见外头的天光都已照进屋,顿时惊吓得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怎么了?”徐渭一边打哈欠一边睁开眼,瞧见幼桐衣衫不整,眼睛顿时又有些发直,一双手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探。才刚上身,就被她一手打开,又气又恼地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胡闹,还不赶紧起来。”
徐渭被她这么骂也不恼,往床上一倒,笑嘻嘻地耍赖道:“起什么床啊,我这都还没睡好呢。过来躺下,陪我再多睡会儿。我爹娘那里不必理会,他们还巴不得我们迟些。”说着,又一脸色咪咪地去拽她。
幼桐到底是学武之人,哪里会被他轻易拉回去,顺势抓住他的手咬了一口,尔后迅速地抓了件衣服裹上,跳下床来,双手叉腰地朝徐渭怒目而视,道:“你还不起来?”
徐渭怕她真生气,只得连连告饶道:“我起就是,我起就是。”说话时,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猛地扑到幼桐身上狠狠地亲了她一口,尔后得意地哈哈大笑。幼桐也哭笑不得,从床边抓了件衣服递给他,自个儿则去收拾床上的东西。
掀开被子,幼桐低头正要整理床铺,忽然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愣在原地,原本桃红的双腮忽然变得煞白,握着被褥的手轻轻发抖,眸中有惊讶有惶恐,更多是不敢置信……
徐渭很快发现了她的异常,赶紧冲上前来一把拥住她,柔声问道:“怎么了?脸色忽然这么难看,可是身子不舒服?”
幼桐不说话,呆呆地看着床上,好似木偶一般缓缓转过头来看了他一会儿,又缓缓摇头,将手里的被褥放回原处,好像失了魂魄一般一屁股坐在床边,眼睛不知该看向哪里,目光游离,一言不发。
徐渭何时见过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顿时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偏生又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只将她紧紧抱住,一边亲吻她的秀发,一边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幼桐却不作声,僵硬地转过身来,在床头抓了件衣服胡乱地穿在身上,一低头就朝门口冲去。徐渭见状,更觉不妙,也不管到底出了什么事,心中直觉不能让她出门,否则到时候定无法收拾,也顾不上再问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拽进怀里,急道:“出了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幼桐,我们俩是夫妻啊。”
幼桐缓缓抬起头来,眼中竟已一片通红,泪光闪烁,只强忍着没有掉下来。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终究开不了口。徐渭见状更是心急如焚,所幸脑子还存着一丝灵光,想着方才幼桐的变化仿佛是在铺床时才有的,赶紧抓着她的手往床前凑,一把掀开被褥,想找出原因来。
只是,这床上干干净净的,哪里有什么异样?
干净——徐渭脑子里一轰,顿时想到了原因。这床上铺着的雪白帕子仍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落红……
徐渭这么一愣,幼桐已是受不住,紧咬双唇,手上一用劲,挣脱了他的束缚就要往外奔。徐渭猛地反应过来,拔腿就去追,眼看着她就要冲出门,什么也顾不上了,飞身就扑了上去,将幼桐压在身下。
门哐当一声被打开,慧英和慧巧瞠目结舌地站在门口看着她二位,尔后赶紧转过身去,面红耳赤地道:“我们什么也没看到…..”说罢,赶紧加快步子躲开去,临走前还不忘了将门给带上。
待屋里安静下来,徐渭这才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幼桐抱回床上,捋了捋她额际的乱发,又上前亲了亲她的面颊,握住她的手搓了搓,好不容易才想好了怎么开口,低声道:“幼桐,我信你。”
幼桐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尔后便再也控制不住哗哗地往下淌,“我…我没有…”她根本没有办法再往下继续说,所有的话语全都哽在喉咙里,很快又被哭泣声掩盖。这一辈子,她从来没有像刚刚那么惊惶失措过。大婚的甜蜜和喜悦还在心间,却忽然遇到这等事,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关爱仿佛在一瞬间就要全部消散,让她如何能不惊恐。如果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倒也罢了,可偏偏她却什么也没有做过,让她如何心甘。
“没事了,没事了。”徐渭将她抱在怀中,一面轻抚她的背,一面柔声安慰,“我信你,一定会没事的。”除了这句话,他不晓得该如何回答,只知道自己一句话说得不对,幼桐怕是就会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她那样的性子,要强又倔强,受不得半点委屈和冤枉。
哭了好一阵,幼桐终于才静下来,眼睛虽然还肿着,但好歹没再继续掉眼泪了。徐渭总算松了口气,靠在她身边坐下,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我们结发夫妻,你怎么能一句话不说就这么跑掉,若不是我拦得及时,你怕不是要一走了之,再不回来了?”
幼桐不说话,眼巴巴地看着他,又是委屈,又是伤心。
徐渭原本还打算再说她两句的,见她这样,也再也硬不下心肠教训她,只得柔声道:“我以前在古书里也看到过,说是练武的女孩子容易……容易伤到私处,所以,才会无落红,并不是旁的原因。”
“你——”
“你听我说——”徐渭打断她的话,捧着她的脸正视她双眼,正色道:“你我相知相恋,到而今大婚,十分不容易,我从不疑你。我也希望你信我,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只要你一个人。此生偕老,不离不弃。”
幼桐心中一震,眼睛又开始发红,又怕徐渭看见,赶紧低头往他怀里蹭,声音里带着哭腔道:“你说过的话要作数,不许耍赖。”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