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东升西落,月亮西升东落,白昼与黑夜交替,时间慢慢流动。
距离上次打赌又是一月,今日已是九月十五。
八月十五那晚,侯强在白银的见证下,答应了九菲菲给他提的‘不大不’的事——给铁牛当一个月的保镖,从回到学院那天算起。侯强听了九菲菲与他说的其中缘由,二话不说拍着胸脯保证,想要挑战铁牛先从我侯强的拳头中出去。
铁牛知道九菲菲是为了他打的这个赌,心头一暖,十分感激。
当夜,趁白银和侯强不在之际,九菲菲答应了铁牛的追求,他二人在洞穴里指着天上的月亮发誓,此生一辈子。
当然这件事白银和侯强暂时是不知道的,也是白银在这一个月的观察中察觉到的,毕竟,他当初表白成功后的表现也是如此,也算是个过来人。
那晚之后,侯强的训练便做了调整,白银亲自陪练,鱼骨头四处飞,一开始侯强的脑袋经常能见一个大包,鼓鼓囊囊的,给海岛生活平添了不少乐趣。到了后来,侯强渐渐适应了训练,能打到他脑袋的机会就不多了。同样,侯强的反应速度也在缓慢地提升着,再配合他每日对身体力量的掌控打磨,他现在的实力,比刚开始来有了质的飞跃。
白银也同样调整了自己的修炼,主要是剑法这一块。‘十字星斩’已是修炼到大成,接下来便是第三式‘长空破日’的练习。
剑道修习并不以时间为准,有人十几年研究一式剑法不可得,有人只练月余便心灵通窍。修习剑道一是天赋,二是勤奋,这其中天赋固然重要,勤奋却不可少。但若是说二者哪一个更重要,自然是天赋更重要些。天赋决定着能否入门,勤奋决定着能否大成。这两者结合方才决定能否达到一个新的境界,新的高度。
以白银为例,他得《迅影》剑法是三年前,刚得剑法两年半的时间里,他心思并不在剑法,每日除了练习基础剑招和练体,只稍稍修习这剑法,故而他剑招基础扎实,但剑法着实没法看。
其后半年,白银练体、基础剑招皆有了飞速进步,同时心思也收了回来,一心进入剑法修习,寻了僻静之处,日日勤修苦练。方才在穆修寻找到他之时,使得第一式大成,并开始第二式的练习。
入了学院,大量的典籍阅读、内力的不断突破、力量的不断熟悉掌控,使得他在剑法上有了更快的提升,方才两月时间便能够对这第二式有了深刻的认知并达到大成境界。
铁牛经过两个月的恢复,身体已是恢复了大半。每日除了听九菲菲讲她的趣事,就是练习拳法,不时和白银切磋一番,或是和侯强打上一场。铁牛自从和九菲菲好了,精神更加旺盛,尤其是刚开始几天,侯强都快不认识铁牛了,这铁牛在海岛游泳,原本游一圈的时间可以游一圈半,真是不可思议。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真是让人疯狂,不过侯强是不懂的,他只道是铁牛身体恢复了。一发现这差距,侯强也练的更猛的,可说是无心插柳吧。不过白银也乐见于此,年轻人还是多动动好,只要不把身子动坏了怎么样都成。
他自己每日除了练剑,身法、步法也不曾有一日停歇。
就连九菲菲,白银与她长谈之后,也开始了自己的剑法练习。她那柄碧云剑,是王郡守从宝库中取出送给她的,随同送出的还有一本《碧云剑法》。碧云剑是软剑,与一般铁剑不同,软剑精髓即是在一软字,白银对在剑道上可提供帮助,对于剑法上就爱莫能助了。他可没有用过软剑。
总而言之,四人在岛上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
修炼无岁月,这一修炼便是两个月,九菲菲三人都没注意,个个沉浸在修炼中,铁牛和九菲菲则多了爱情的沉浸。
铁牛、侯强自不用说,他们本就是来修炼的,回学院也无大事,两人又都可说是孤身一人(侯强是流浪儿,铁牛少时丧父亲,一年前母亲过世,他便没了亲人),所以对时间并不甚在意。
九菲菲虽然有九云天这个父亲,但九云天幼时与她陪伴不多,她也早已习惯独处,而且九云天有时出海就是三个月,眼下才两个月,她倒也不急,兴许是遇上了一群大鱼,逮的欢快也说不定。再者,海岛上有铁牛三人,日子也不枯燥也不孤独,便也不多想。
唯一记着时间的就是白银,他不得不记。答应了黄诗澄至多两个半月便回,眼下已经是两个月了,也不见九云天回来。再者,天宝斋拍卖会每年都是十月初十,也不足一月,若是九云天被困海上,凭借帆船漂回去的可能几乎为零。那么,他手中拍卖会的牌子就成了废铁了,一百万易得,拍卖会的牌子不好得,白银是舍不得这次机会的,说不定能碰上些好东西。
眼看到了九月十五,距离九云天离开时所说的至多两月还有三日。以白银对九云天的了解,他若是至多两月,肯定会在两月内回来,且不会卡着点回来。还有三日时间,他往北望,目力所及,仍是一片汪洋,没有一丁点儿船的黑影,白银心中有一丝莫名的焦躁。
“呼,我这心终究是修炼不到家,还有三日呢,急什么。”白银深呼一口气,暗暗想着。这是一种感应,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且不是一件好事。
九月十八,二月之期到了,不见九云天的大船,天色阴暗,雷云密布,狂风在海岛肆虐,四人围坐洞穴,烤着篝火。
“九姑娘,九大哥以前出海也有出现到期未归的情况吗?”白银问道。
“有,而且超期挺长的,我记得有一次说一月便回,最后拖了两个月才回来。最近一次你也知道,就是爹遇到黑头鲨这次,船动力被撞坏了,在海上漂了十几天。”九菲菲答道。
“这片海域应该不会再有黑头鲨了,应该不会有突发情况才是。”白银皱眉。
“也许九船主遇上了大风大浪,你看现在这个天气,不就是大风大浪吗,这样的天气行船要危险的多。九船主可能刚好遇上了这样的天气,这才耽搁了,过两天就回来了。”侯强说道。
“侯强说的没错,白银,你不必担心九船主。这两日俺与你切磋,你总是心神不宁的样子,你这两日都在为九船主的事情烦忧吗?”铁牛跟着问道。
“嗯,以我对九大哥的认识,他若说一到两个月必回,是不会硬拖到两个月的结点回来,必然会在一个半月左右回来。而且,九大哥的船,一个半月足够装满了。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回来。明日若是天晴,我出海看看去。”白银回道。
“也不用太担心,我爹爹出海数十次,在海上很有经验,什么大风大浪都没问题。”九菲菲毫不担心地说道。
“就是,公子,九船主的女儿都说了,九船主肯定没事的,这个大风一起,马上就有大雨,看天上的这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停。我们就再等等,说不定明早起床,九船主的船就停在港口了。九船主也说了,他此去是往北百里,半日便能回来。你要是坐船出去,风浪又大,说不得迷了路,反倒不好了。”侯强此时倒是思虑的周全。
“放心,我有分寸。这事就这么定了,等天气转晴,我便出海看看,你们不用去寻我,我水性好,在海上游上几天几夜也不是问题。”白银心意已决。
侯强还想再说什么,让白银给拦了下来。
“好了,先吃饭,九大哥兴许真是被大风阻止了。”
四人闷头吃饭,侯强和铁牛倒是没什么,九菲菲经白银这么一说,心中不自禁也升起一丝担忧。
铁牛心思细腻,见九菲菲此状,夹了一块菜到她碗中。
“菲菲放心,白银也是做些预防,九船主在海上有二十年,和这片大海不知道有多熟悉,都是老朋友了,不会有事的。”铁牛难得幽默一回,九菲菲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不禁露出了笑颜。
“喔喔,铁牛,你啥时候和九姐关系这么好了,还给她夹菜。”侯强大呼叫道,惹了白银三人一阵白眼。
“吃你的饭吧。”
四人吃罢,白银仍回峭壁,眼下风大无雨,他心中又无法安宁,到峭壁吹吹风也好,铁牛三人也没阻拦,只说让他当心些,这刚吃完饭就吹大风,容易受凉。
“铁大哥,白银以前也这样吗?我总觉得这两日他有些焦躁,指点我练剑也没有往日那么专注。”九菲菲聊道。
“俺和白银也就这两个月待得久一些,第一次见他时还是在入学大典,那时白银可风光了,从百米高空连甩九剑,稳稳落在平台上,潇洒极了。就是来凤翔郡遇见你那次,他也是镇定从容,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十七岁的年轻人,侯强倒是和白银认识的早。”铁牛回道。
“我?我没觉得公子有什么不一样啊。”侯强一脸迷惑。
“你就没发现白银这几天每次吃完饭就到峭壁去了?”九菲菲说道。
“公子不是每天都这样吗?”侯强更迷惑。
“哎呀,不一样,以前白银吃完饭还会闲聊一些,脸上都是轻松的表情,这两天每次吃完就去峭壁,脸上都是凝重的。我跟你说不通,你这脑袋。”九菲菲说到后面见侯强还是满脸迷惑一阵无语。
“侯强,你和白银认识时间长,他以前有这样担心一件事吗?”铁牛问道。
“我没见过,我和公子待的时间也不常。来这之前,我和公子就见过两次,倒是听我家少爷说,公子这个人沉着稳定,遇事不慌,他要向公子学习。不过,少爷也说,公子若是遇到自己在乎的人,就会重新变成十七岁。公子不是一直十七岁吗?”侯强回道。
九菲菲和铁牛二人心中隐有猜测,但也不便多问,打发侯强睡觉去了,侯强这颗脑袋,不适合想问题。
峭壁上,白银看向北方,风将布衣吹的哗哗作响。
“九大哥,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