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红霸维持这个少女姿态时, 几乎没人能在他的外表上挑出什么毛病。椿的美是极为热烈的美,是具有侵略性的美, 当她望着你的时候,满身冶艳,瞳眸天真。
“难道抢夺一个女人的食物,是很光彩的事情吗?竟然还借此发作了起来。”少女冷淡的笑着, “看你还有力气抢夺和叫骂,怎么就要对同样贫苦的同伴下手了?”
她又转向渐渐安静的人群, 眉梢一扬。
“怎么?我说错了吗?不管再怎么饥寒交迫、活不下去, 抢夺一个女人的东西都是卑劣的行为。我援助马上要饿死的女人,驱逐打劫的强盗, 是做错了吗?”
极盛的容颜为她的话语赋予了强烈的感染力,更何况, 红发少女说出的本就有道理。不平的平民们彻底安静了,甚至开始有退缩的意思。
“我只是一个来自异国的客人, 巴尔巴德这个国家怎样,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少女上前一步, 靠近了平民们, 这一次她的神情从严厉转柔, “我只是见不得卑劣的行径, 这种行为无关国家, 都应该被制止。弱者不应该攻击弱者,弱者不应该踩着更弱者的尸体活着,这是全人类都适用的道理。不管如何饥饿, 心中都应该有坚守的底线,比如对待女人和孩子的态度。”
“呼……我也不是专程来说教的,夏黄文,买些食物回来吧。”少女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她在港口用来栓船只的粗木桩上坐了下来,看着一群平民大口大口的吞咽食物。辛巴德并不在乎环境,直接在她身边席地而坐,星月之下,这位辛德利亚的国王开口了。
“煌帝国如果最后入你手中,会变得很强大而难缠的吧。”
“真巧,我也这么想。”少女托着腮,毫不谦虚的说道。
“也许辛德利亚可以帮你。”辛巴德不动声色地说。
“你入赘的话我会考虑。”
“好。”
为这无耻的发言,红发少女侧头瞪了他一眼,“对每个女人都这么说吧,七海第一种马。”
“这还真是冤枉……”辛巴德挠着头,“外界传言真的很过分啊,明明只是正常的交际,或者你情我愿的关系,对成年人来说真的很正常。当然,结婚之后肯定就是另一回事了,我的父亲和母亲感情很好,我也非常羡慕那种婚姻。”
哦,父母感情梗,利器。练红霸在心里评价,不过他感觉辛巴德有几分真心,从尤纳恩的叙述之中,他也能依约了解这个男人的家庭,确实是彼此相爱的一对父母。
“我也很羡慕那种婚姻……”少女沉默良久,轻轻说道。忽然起了一阵风,她按着飞舞的红发,视线的落点是很遥远的海平面。
“我没有遇到过那样的人……此身也注定不得自由……”
“自由是每个人选择的,红玉,你有追求自由的权利。”辛巴德紧紧注视着她,“你不像是没有勇气的人,你也有金属器,没人可以勉强你的。”
少女始终沉默,她把玩着自己的一缕长发,突然又轻声哼起了第一次跟辛巴德见面时唱的那首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暂时解决了饥饿问题的平民抬头看他,越来越多的人抬起头,看着那名月光下小小旋转的异国少女。巴尔巴德附近的海面很容易起雾,尤其在夜间,渺茫雾气飘浮在码头上,和轻轻的歌声一起起伏不定。
红发少女抽出腰间别着的折扇,她的斗篷很宽大,旋转间却露出绮丽的裙摆,忽而“刷”的一声折扇打开,上面勾勒着春日水墨花鸟。
她美丽的像一场行将逝去的幻梦,而他们是追梦的人,手中永远留不下蝴蝶的孩子。
这首歌仍然没有唱完,红发少女却停下了,任凭最后一点余韵缓缓消散。她合拢折扇,出神的看了一会儿,走向一位平民。
“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被问到的平民很茫然,他也不知道前路在哪里。
“可以的话,找到一份工作吧,虽然现在很难。”他叹着气,“好心的小姐,我为之前的事向您道歉,您是好人,帮了我们。”
“举手之劳而已,我能做的也只有这样,毕竟这不是我的国家。”红发少女向他礼貌的点头,“今后的路还需要你们、王和国家一起走,请努力活下去。”
平民们向红发少女告别,他们瘦弱的身躯渐渐消失在夜雾之中,不知道这其中多少人能够再见到第二天的日出。
少女平静地望着,因为太久没出声,辛巴德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觉得残酷?”
“不。”少女摇头,“我只是更坚定了,不想让我的国家变成这样。在练玉艳手中,煌帝国无疑会变成这样,所以我会帮助三皇兄,我们要把国家从那个女人手中夺回来。”
她豁然转头,眼神坚定。
“我什么都可以付出,辛巴德,我的婚姻同样在我的赌注之中,一同被押上赌桌。我会嫁给一个绝对有用的人,帮皇兄完成大业……这是我身为皇族的责任。”
她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辛巴德太过危险,是最不合适的那个。
“像巴尔巴德国王那种人,也无所谓吗?只因为巴尔巴德的地理位置。”辛巴德皱眉。
“是。”少女坚定地抬起头,“因为有用,所以我愿意。”
辛巴德闭了闭眼,理想信念是最难以调和的东西。他确实中意练红玉,这个女孩无论从哪个层面上来说,都是最适合他的类型,两个人的相处永远旗鼓相当,所以不会无聊;对待国民的态度上,对国家的荣誉感上,他们可以预见的相配,但是……
“本来打算出来侦查一下雾之团的,已经这么晚了,今天就算了。”少女转移话题,裹紧身上的斗篷,“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洽谈盟约……”
“可以收留我一下吗?”一直沉默的辛德利亚的年轻国王忽然抬头,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其实我现在正处在无家可归的状态……”
“……哈?”
辛巴德摊开手,展示自己身上明显有点不合身的衣服,“如你所见,我在路上出了点小意外,喝醉睡着之后……”
“金属器连带值钱的东西统统都不见了,一开始连衣服都没有,还好遇见了旅人,不然恐怕要靠叶子遮挡来见你哈哈哈。”
这种时候还能哈出来是怎样的乐观啊!衣服都能被偷,那不是路上睡着了是死过去了吧?!变态!没有衣服穿就不要来见她啊辣眼睛!!!
“你、你闭嘴!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去住啊!我给你钱!”
“我怎么能收你的钱!不如这样,我来当保镖肉偿……别看我这样,其实剑术非常过得去哦。”
“辛巴德先生!请离我们皇女远一点!这已经构成骚扰了!”
金发的magi看着纠缠不休的辛巴德,这个男人的执拗他已经在过去的数年中见识过许多次了,辛德利亚的七人将很多都是辛巴德死缠烂打挖回来的,可见纠缠的功力。可笑过之后,尤纳恩突然眼眸微睁,他今晚一直在愉快的看戏,却忘了一件事。
——当他向练红霸讲述完辛巴德的冒险故事之后,练红霸那个表情和评价。
红发的王似笑非笑,闭起眼睛淡淡的感慨了一句。
【这么看来,辛巴德还真是个喜欢迎难而上的人啊。】
难道说那个时候就把计划给……?!
这是什么近妖的谋算?!!
狐之助一脸麻木,他发现红霸大人这第二次宝贵的女装,似乎因为面对的敌人变强大的原因而空前的进化了!什么走一步看两步都太弱鸡了,这两人斗起来就是走一步看十步的昏天黑地日月无光,他这种套路不够用的小智障还是乖乖吃瓜好了。
于是狐之助默默的跟尤纳恩站在了一起,看着眼前两个戏精一番你来我往,彼此都满意的达成了目的,不由得一阵颤抖。
似乎很气急败坏的收留了辛巴德,练红霸在心里却波澜不惊。他们双方都有做戏的成分,这是肯定的,最后无非就是看看谁陷得比较深无法抽身,而他有天然的优势,小椿本来就是一个里人格,现实中根本不存在的。
他还牢记着当年椒林给他的教导,那个时候他们在下棋,花影婆娑投在棋盘上,椒林毫不客气的吃掉他的炮,和煦的春风里他结结实实的愣了一下,继而气得不轻。
【这一步明明不会错的,怎么会掉进你的陷阱里啊!】
骨刺嶙峋的溯行军向他微微一笑,魂火幸灾乐祸的波动一阵。
【就因为是你主动攻过来的,才不会怀疑是我的陷阱,这是阳谋。】
【让敌人自以为主导一切,实则步步都在你的棋局之内,自信满满,却无法逃出生天……】溯行军敲了一下红发孩子的头,语气里全是笑意,【你还有的学呢,小家伙。】
现在他学会了,青出于蓝。
作者有话要说: buff:辛巴德是个迎男而上的男人,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椒林:不是!我没有教你用这个去钓凯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