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和警务队的人像对峙中的狮子一样步步紧逼,男人每后撤一步,他们便向前一步。
“退回去。”
他声音不大,但没人敢不听从。
因为他已经用小刀在夏知雪白细腻的皮肤上警告式地划了一刀,不深,但足以见血。
夏知感觉到了疼痛和身体里滚烫的血液顺流而下,她战战兢兢地对身后的男人说道:
“你要我别动,我一直都很配合,杀了我你也走不了。”
男人被她恐惧的模样逗乐了,现在的她就像一只鼻子不停耸动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兔子。
“放心,我暂且不会杀你。”
他微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说道。
“有你在我才不愁杀不了言煜。”
夏知的耳朵一向很敏感,最受不了别人朝她耳朵呼气,以前言煜总用这招让不安分的她变得服服帖帖。现在男人的气息挨得如此之近,她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打了个激灵。
他们已经退到了甲板上,夏知全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她是个惜命的人,从来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男人却在此时忽然将她向前一推,借着反作用力纵身跃入大海。
才反应过来的保镖们一路狂奔上来,站在围栏旁也只能看见海面上激起的一朵水花。
他像片雪花般融入了无边无际的海洋,再没人能见着他的影子。
夏知摔倒在地,惊魂未定。
在他推开她的那一刻,她还以为他要杀了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
所幸他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一时半会儿对她并没有杀心。
可是他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只要有她在他就不愁杀不了言煜”?
开拓者号终于到达了格但斯克,对于邮轮忽然停靠的真正原因全体船组人员都守口如瓶,但凡有乘客问起来也只是说船上某位vip乘客突发疾病需要立即送往医院进行治疗。
如果让大家知道专门定位为高端客户服务的开拓者号上出现了枪杀案这样严重的事件,估计就再也没人敢坐他们公司的邮轮了。
robert船长没有骗夏知,当她跟着一同下船时见到码头处确实停着一辆等待已久的救护车。
情况危急,言煜被火速送往最近的医院,一同前往的除了夏知还有开拓者号派出的代表。
人是在他们船上出事的,无论如何他们也必须要负责到底。
夏知又开始了在手术室门口的漫长等待,但这一次并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慌张乱窜的护士,她的眼前只有一道将她和言煜隔开的厚重的大门,led屏幕上写着她看不懂的波兰语。
她看着对面白墙上的挂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仿佛又回到了母亲住院的那段时间。
那时母亲的病耗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最后她不得不打数份兼职才得以维系母亲在医院里一个狭窄的床位,其间有段时间她连病房也负担不起,医院直接把母亲的病床放在了过道里。
那大概是她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时光,此后但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想一想当时弹尽粮绝的绝境,便觉得这世界上也没什么能彻底打败她的了。
来医院后护士给她脖子上的伤口简单消毒了一下,并且还给她打了一针防止感染,现在她脖子的小创口已经结痂了。
夏知轻轻摸了下先前被刀划破的地方,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言煜一手的血靠在她怀里的样子。
她的脖子只是轻轻被划了一刀就有了痛感,那时的言煜受着如此重的伤该有多痛啊!
可无论多痛他都在硬撑着,让她安心。
甚至疼得低吟时也会把声音硬塞回去,只皱皱眉头。
手术太过漫长,夏知在长椅上等到两腿发酸,脖子僵硬,门才终于被打开了。
她很想上去问医生言煜现在怎样了,可她又不懂波兰语,言煜被送到医院一路上都是开拓者号的代表在与医院交涉。
她看见脸色苍白的言煜躺在病床上盖着白色的被子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每个医生和护士的脸上痘面无表情,根本无法看出情况的好坏。
“怎么样了?”
她唯一能求助的就只有从开拓者号上和她一起下来的代表。
代表与院方的人说了几句,回过头来对她说:
“手术进行地很顺利,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需要转入icu,避免感染,至少观察三天才行。”
夏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由开拓者号的邮轮公司负责,她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宾馆内住下了,等着言煜从icu出来后去医院陪他。wavv
让她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alex就到了。
alex在宾馆一见到她,立刻担忧地走上前来问道:
“小夏知,你有没有哪受伤了?在船上的我事我已经都知道了。”
“我没有,可是言煜他……”夏知欲言又止。
“放心,这回我一定帮你们把皇家维京游轮公司告到倾家荡产。”alex表情严肃。
“……”
夏知很想说其实没这个必要,但转念一想,开拓者号竟然让这么危险的两个人上了船说明他们的安全措施本身就有问题。
“其实yoni当初并不打算来的,这勾太直饵太咸了。”alex的脸上露出了懊悔的表情,“那几个西班牙人谁家没个游艇游轮的,如果真要谈的话完全可以选个更加私密的环境,邀请他上开拓者号这件事本身就疑点重重。”
“yoni一向行事谨慎细微,我说他这是胆怯了,做事畏手畏脚。都是我撺掇他来的。”
“可当时我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但是alex,”夏知接着她的话说道,“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言煜告诉我想杀他的是言家的人,可那些西班牙跨国公司的人怎么会帮着言家的人做事?”
“小夏知你不知道言家的利益遍布整个世界吗?”alex正色直言道,“而且渗透到了各个角落。”
“其实相比之下,西欧这边已经算是最轻微的了,不然他也不会选择来法国。”
夏知这才知道原来言家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经商世界,言盛集团是个能够影响世界的商业帝国。
他们俩人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剩下的两天,邮轮公司一直想要靠巨额赔偿息事宁人,alex直接甩脸色给他们看:
“我连你们整个公司都能买下来,你们觉得我还会在乎那点儿赔偿金吗?”
他知道如果言煜醒来后看到邮轮公司的人想以这样的方式敷衍自己,估计还没他这样友好。
果不其然,第三天言煜转入普通病房醒来后听见邮轮公司的代表们拿着相关文件协议一通长篇大论,还没等人说完就直接用最平淡无奇的语气让人滚了。
他极少说脏话,哪怕像现在这样爆粗口都是平和礼貌而优雅,硬生生把“fuck off”说出了“get out”稀松平常的味道来。
夏知在旁边直接看傻眼了。
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连爆粗都这么平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