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哥,我给匀熙送吃的来了。”袁瑾宁礼貌一笑,这人是匀熙的父亲。
“唉,又送,瞧你,俺家都不知道拿什么回礼好了。”张大哥一副囊中羞涩尴尬的模样,他们家是干农活的,过的也不算是富裕。
“瞧张大哥说的,我们是邻居嘛,互帮互助,且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儿,无需回礼。”袁瑾宁摇摇头,也不再打扰了:“匀熙,我先回去了。”
“姐姐!你别忘了!”张匀熙忽然低声说。
袁瑾宁一愣,这才想起是要和张匀熙悄咪咪去看那个神神秘秘的宇老板老者。
明明前几天说好了去,但因为熟悉环境再加上刘大姐一直不出门,导致没去成,今日刘大姐好不容易出去干活儿了,秦渊奕也出去了,两人立刻约定了待会儿就去。
“好嘞,不会忘的。”袁瑾宁摸了摸张匀熙的脑袋,真可爱。
待袁瑾宁回去不久后,一颗探头探脑的小盆友就出现了,袁瑾宁收拾了一番,跟着他往镇子上走去。
小河上有一桌木桥,过了木桥便是街市井区了,张匀熙带着她一直往前走去,很快就停在了一家茶楼前。
说是茶楼,实则不过是一个小院子,里边儿摆着几张桌子用山水画的屏风隔出来罢了。
张匀熙牵着她一直往里边去,那奉茶的小二也没有注意,两人顺利的来到了后院。
后院里种满了竹子,没想到这儿还是一片竹林。
浅色的鹅卵石铺陈一条小路,通往了竹林深处,不可见底。
袁瑾宁微微恍惚,这一幕,却是莫名的熟悉……
“姐姐,跟我来!”张匀熙没有察觉袁瑾宁的不对,拉着她踏着一路的石子,歪歪扭扭的路径绵延。
走着走着,前方豁然开朗,一座竹楼屹立,竹楼前的院子里石桌摆着,一颗桃树儿种在院子里。
正逢春季,桃花盛开了满院,掉落的粉白花瓣在路上编织成了一张花瓣地毯。
桃树下秋千随着春风晃荡,曾经有人坐在这秋千上笑颦如花……
石桌上一盘棋子未择成胜负,一杯青瓷茶盏飘落着一瓣粉红,微浊的水面倒映着这片美好的天地。
“是不是很美?羽叔叔说,这儿是他家的模样,叔叔其实很奇怪,看着我总说要是什么,糖儿在,孩子会不会像我这般聪颖,虽然叔叔是在夸我,但熙儿总觉得,叔叔很悲伤……”
“……”
袁瑾宁没有说话,只是将张匀熙头顶的花瓣拿了下来,纤细瓷白的手和粉色的花瓣相衬,别样的极致美感。
他说的,应是海棠花的棠吧。
“叔叔你在吗?熙儿来寻你听故事了!”张匀熙松开了袁瑾宁的手,蹦蹦跳跳的往屋子里走去。
推开门,屋里的景象无比的熟悉。
“熙儿,叔叔正在睡觉都被你吵醒了。”一道清冽慵懒的声音传来,犹如珠玑扣盘,叮叮当当,清脆冷凛。
张匀熙立刻捂住了小嘴巴,眨巴着大眼睛:“叔叔对不起,熙儿不说话了。”
“……你先自己待会儿吧,叔叔很快出来。”
“好的!”小盆友乖巧的点头,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间。
回头一看,仙子姐姐还站在院子门口,她一身白衣似是要融入了这飘渺景色之中,随风而去。
张匀熙不解的歪头,为什么仙子姐姐面无表情的,他却觉得仙子姐姐是在哭?
袁瑾宁闭了闭眼,压抑住心间蔓延上来的酸涩苦楚。
她觉得有些累了,径直坐在了石凳上,朝着张匀熙招招手。
“匀熙,羽叔叔,给你讲了什么故事啊?”
“是外面的世界!”张匀熙立刻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小模样不知晓的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叔叔说,外边有繁华之都,带着无数人的激进野心踏入哪儿,一去再回不来……我问叔叔什么是野心啊,他不说,只叫我保持本心……本心又是什么?可以吃吗?”张匀熙一脸的疑惑纯真。
“他讲了一个红衣姐姐和白衣公子的故事儿,特别好听!故事就是,两人相遇……”
相知,相爱,相别,相恨,再不见。
“然后两人结婚了!最后美满的生活在了一块儿,一直到老,他们一共生了十个娃娃,特别的可爱,说是像熙儿一样!”张匀熙一脸骄傲的叉着腰,得意的下巴高高抬起。
袁瑾宁轻笑,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这个故事真美好。”
但美好的表象从来就藏着残忍的现实。
“对啊,叔叔还说了很多故事,有……”张匀熙絮絮叨叨的说着,掰着手指一件件的数落。
袁瑾宁安静的听着,眉眼间是沉静的冷光。
‘咯吱——’一声,竹门被从里拉开。
一道雪白的身影抱着长琴,泼墨似的头发松垮的挽着,一双多情又似是无情的眼眸微空,带着一身的寂寥抑郁。
当他看到袁瑾宁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怔怔的望着,就这么望着,好似想起了某段难舍的情……
袁瑾宁以为当她看到羽聆时会满腔的愤怒,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
可她没想到,再见之自己却毫无波澜,就像是见了一个陌生人一般。
兴许是他身上的死寂之意太过浓烈,兴许是时间太过久远冲刷了她的憎恨,也兴许是……看到了他在作茧自缚,将自己困在了逃不脱的这个牢笼之中。
“好久不见,羽聆公子。”袁瑾宁轻笑,神色淡然。
羽聆眼神一闪,上前坐在了对面,垂眸让人看不出他之所想。
“阁主,你,怎么会来这儿?”
“怀孕了,来这儿安生的养胎。”袁瑾宁挺了挺自己的大肚子。
张匀熙凑过来一脸的好奇:“你们认识啊?为什么叫袁姐姐个猪啊?她名字叫袁个猪吗?”
“你才是猪。”袁瑾宁噗嗤笑出来,捏了捏张匀熙的耳朵。
“哎哟!”张匀熙夸张的表情特滑稽,让原本低压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随后便是忽然安静下来,羽聆不知该说些什么,而袁瑾宁只是打量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