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总参议司的作战计划里面,共有五套作战方案,其中其中最令人惊悚的是,耶律休哥派偏师拖住李中易率领的主力大军,然后集中皮室军和宫分军的主力,寻机设伏以便歼灭杨烈部的汉军。
作战计划,之所以叫作计划,就是未雨绸缪的大胆想定一切可能发生的恶劣情况,也就是尽可能把敌人设想成异常狡猾之敌人,而不是蠢笨的对手。
事实证明,耶律休哥的确是李家军最凶恶的对手和敌人!
李中易骑在“血杀”的背上,张三正举左,高强居右,将他护卫在当中。
“张三正,你说说看,耶律休哥会在幽州等咱们么?”李中易扭头问张三正。
张三正仔细的琢磨了一番,摇着头说:“我觉得以耶律休哥的狡猾程度,应该不至于打这种呆仗吧?”
“哦,你呢?”李中易转过身子,笑眯眯的望向高强。
高强沉吟片刻,小声说:“我如果是耶律休哥的话,一定会派人先缠住我军主力,先消灭杨烈所部再说。”
“理由呢?”李中易笑望着高强,故意打破砂锅问到底。
高强经常被考问,已经适应了李中易随即抽查的方式,他解释说:“别说是我军了,哪怕是北汉的禁军,只要事先列好阵,契丹人一时间也难以将其击溃。契丹人其实最擅长的是围点打援,或是切断粮道的战术,从以往的战例来看,他们并不喜欢和汉家军队正面作战。”
李中易点点头,再次望向张三正,张三正心里明白,再不拿出硬功夫,只怕会给高强比了下去。
“回主上,耶律休哥若想和我军主力决战,早在上次的时候,就已经开打了。只可惜,契丹人只是派出了偏师,一则想试探下我军的真实战力,另一个则是想用偏师缠住我军主力罢了。”张三正的一席话令李中易频频点头,耶律休哥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丝毫没有分析错。
“主上,我军很早就开始演练,针对骑兵的正面作战方式,至今已经长达五年之久。想必耶律休哥也已经早有所耳闻了吧?”张三正凝神想了一阵子,接着补充说,“参议司的报告曾经分析过,契丹人的最佳战术其实是放弃幽州,利用燕山山脉以北的广阔平原,与我军全力周旋。只可惜,幽蓟大平原上的出产太过于丰富了,不狠狠的败几场仗,契丹人恐怕难以割舍掉已经到了嘴里的肥肉。”
李中易略有些惊讶的望着张三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张三正这小子长能耐了啊,进步快得令人震惊。
历史上,俄军的库图佐夫总司令,就是采取诱敌深入,坚决切断法军后勤线的战略,最终将拿皇打翻在地。
从雄州和霸州,到幽州的距离,充其量也就三百里地而已。
李家军和别的军阀部队不同,在队伍里有有一支训练了多年,又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汉军骑兵精锐部队,人数更是超过了三万余人之多。
面对武装到了牙齿,并且已经实现了全军骡马化的李家军,耶律休哥若想切断粮道,派的兵力少了,会变成李家军的美食。派的兵多了,幽州城的防御力量又弱了几分,还真是两难了。
战争进行到今时今地,耶律休哥应该已经后悔了,悔不该将幽州的汉军派去增援晋阳的刘汉政权。
可问题是,李中易采取的是阳谋,若是耶律休哥不管晋阳,那么以刘汉政权如今的实力,恐怕难以抵挡得住李家军的凶狠进攻。
晋阳政权若是覆灭,就等于是关上了契丹人从西北进入中原的大门,真正的智者所不取也!
现在的问题是,耶律休哥不仅有契丹旧皇族的压力,而且晋阳政权也需要照顾。更厉害的是,李中易从南面压了上来,杨烈的偏师从水上打进了幽蓟大平原。
契丹人号称带甲百万,实际上,耶律休哥真正掌握的力量,也就是三十万皮室军和宫分军,其中包括五万幽州的汉军兵马。
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牧民们,只擅长打顺风仗,打胜了自然勇猛无敌,若是势头不对了,基于各自保存实力的小九九,那帮部落军的长老和族长们肯定溜得比兔子还快。
反观李家军这边,北进的人数虽然明显少于休哥这一方,可是,万众一心的如臂使指,反而弥补了兵力不足的劣势。
如今,耶律休哥分兵出去了六万之后,虽然总兵力依然强于李中易,却一直背着幽州这个大包袱,没办法真正完成大迂回大包围的战术构想。
李中易和参议们,正是看准了耶律休哥一定舍不得放弃幽州的弱点,牢牢的抓住了牛鼻子,始终把拿下幽州,作为此战的最大目标。
形势比人强,李中易再次北上之后,已经预感到,耶律休哥必定会在幽州城下,和他展开战略性质的决战。
杨烈被放出去后,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又或是翱翔于九天的雄鹰,已经彻底和李中易断了联系。
“这一次,我军带足了粮草,至少可以支撑到三个月后,幽州又近在咫尺,契丹人就算是切断了我军的粮道,又有有何妨?”李中易再次把考问的矛头指向张三正。
张三正想了想说:“如果无法用水攻,那就只能在幽州城下展开决战了。”
李中易笑问张三正:“怎么用水攻?难道说,要挖开桑干河的河堤,玩出水淹七军的老把戏么?”
张三正一本正经的回答说:“我军和契丹人乃是不同民族之间的争斗,耶律休哥情急之下,啥事情干不出来?”
李中易点头笑了,他一直以来的熏陶,显然起了巨大的影响效果,没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怎么看呢?”李中易表扬了张三正之后,又把注意力挪到了高强的身上。
在李中易的炯炯目光之下,高强硬着头皮说:“水井里下毒,坚壁清野,驱民南下……”说了一大堆毒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