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很快上来,只有陶文嘉专心吃着,另外三人皆不需饮食,便在一旁算起卦来。
沈田既要向殷绮示好,打消她的疑虑,又要防着殷廷修他们听出些端倪来,所以说话时着实费了番心思。
殷家兄妹内讧的事已传遍昭华城,沈田觉得殷绮在殷家过得也不一定顺心,他将殷绮带离殷府的希望就又大了些。
“姑娘最近有些烦忧吧?自己要多排解,不可伤神。”
未等殷绮答话,殷廷修在一旁笑道:“少说这些废话,赶紧算吧!”
“殷姑娘这次想算什么?”
殷绮也陪他演起戏来,应道:“就算今年的运势吧!”
沈田装模作样地拿出自己测字的一套家什,让殷绮写了个字,他盯着纸看了半晌,自然是什么也瞧不出来,殷绮仍是与他命运相连之人。
“姑娘今年将会遇到自己命定的贵人。”沈田开始胡诌。
殷廷修格外好奇,问道:“什么样的贵人?在哪?”
“远在千里之外!姑娘今年将注定远行一回。”
殷绮感叹沈田的执着,这么久了居然还等着要带她去见那位祖母,难道这便是他一直留在昭华城的原因?
“借先生吉言,我一直想出去见见世面!”殷绮应道,“先生也为兄长算算吧!”
沈田立刻兴趣寥寥,但也不好表现出来,便老老实实地为殷廷修算了一卦。
殷廷修最关心的当然是那个死劫,他想知道更多的细节,看看这个劫数够不够惊险。
这倒是有些难为沈田,他的能力还没到那种境界。如今他只能算出这灾祸起源于身边,要想化解,殷廷修需多留意身边的人和事。
对此,殷廷修不屑一笑,明显未放在心上。殷绮则心头一紧,猜测这死劫会不会与郑薇有关。若真如此,倒是需要她多为殷廷修察探了。
见殷廷修与沈田聊得投机,殷绮便以观赏桂树为由,打算下楼去找哑叔。
虽未到花期,但那棵桂树枝叶繁茂,依旧是一处景致。不过经历了几次意外,殷廷修还是有些后怕,不想让殷绮单独行动。
陶文嘉刚用完饭,痛快地替殷绮解了围,他坦言自己也想去看桂树,正好与殷绮同行。
虽然身边多了一双眼睛,但殷绮并不惊惶,她身为术师,要骗个普通人实在是太容易了,更不要说陶文嘉这种书呆子。
楼下的客人渐少,殷绮下楼时,特意咳了两声并朝哑叔那里望去。
哑叔也一直注意着楼上的动静,见殷绮朝他使眼色,立刻会意,很快起身朝后院走去。
陶文嘉却比殷绮想象中麻烦些,不管殷绮如何放慢脚步,他始终都走在自己身后。果真是书读多了,太过守礼。
殷绮最终还是走到桂树下,陪着陶文嘉装模作样地看起桂树来。这棵树的确不俗,殷绮却无心观看,她将心思全放在怎么找机会将袖中的一袋子钱币传给哑叔上。
哑叔就在一旁,也在假装观赏着桂树。殷绮趁着陶文嘉不注意,施用御气术将钱袋丢到了他脚下。
“先生,您的钱袋掉了。”殷绮故意道。
哑叔反应地很快,笑嘻嘻地将钱袋捡了起来,“多谢姑娘。”
事情已成,殷绮暗自松了口气,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诶呀,这不是宫先生么?”
众人闻声转身,只见沈田老熟人般的和哑叔打起了招呼,显然已经相识多时。
殷绮这才想起她一直忽略的一件事情,沈田和哑叔的住处紧挨,两人早就做了半年的邻居。
“两位认识?”陶文嘉问道。
沈田站在哑叔身边,笑道:“我们都住在西边的巷子里!”
殷绮有种不详的预感。偏偏这两个人住到一起,仅仅是巧合吗?沈田口口声声说两人是命运相连之人,难道他们会因哑叔结缘?若是如此,沈田会不会牵扯到他们的逃亡计划中去?
诸多变数,真是防不胜防,殷绮心道,只求哑叔多些警惕,不要同沈田走得太近。
“沈先生也下来看桂树吗?”殷绮试探道。
“不,卦已算完,我是来道别的。顺便告诉二位,殷公子让你们上楼去呢!”
殷绮与陶文嘉只好往回走,身后,沈田亲热地携了哑叔,一同朝门外走去。
三人在楼上待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府。陶莹听说他们碰到了陶文嘉,脸上顿时一片笑意,“怎么没让你表兄进府来玩?”
殷廷修叹了口气,道:“他刚得了本新书,宝贝的很,哪里有心思到咱这儿来串门!”
陶莹笑得更加厉害,“还是一点没变!”下一句话却是对着殷绮说的,“你表兄纵然是书呆一个,但也品性端正,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殷绮听着,从中察觉出一些期盼的意味,果然等殷廷修一走,她便听陶莹道:“说实话,你对文嘉印象如何?”
殷绮斟酌片刻,谨慎道:“文嘉表兄很好,是位有学问的人。”
陶莹似是有些失望,收敛了刚才的笑意,直言道:“我很想撮合你与文嘉,不过你好像对他无意?”
殷绮低下头来,不明白陶莹为什么要把他们两个凑做一对。殷家既然已经嫁过去一个女儿,就绝不会再送进去第二个,更不要说她还是难得的灵徒!
“这原本是你舅父的主意,他很中意你,我觉得文嘉这孩子也很不错。”
陶谦的主意?他想让自己做他的儿媳么?殷绮很迷惑,他们两人总共才见过一面而已,陶谦到底看中了她的什么?
不管陶莹所求为何,殷绮打算先泼她一盆冷水,好令其打消这个念头,她摇头道:“大伯绝不会让我嫁进陶家!”
陶莹点点头,“的确如此,对他来说这是笔赔本的买卖。不过事在人为,你若愿意我可以为你尽力谋划一下。”
殷绮当然不愿意,她可是要准备远走高飞的人,哪里有精力去应付这种事。
陶莹见她态度明确,倒也没有开口相劝,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你不愿意便罢,不用放在心上,该如何做兄妹还如何做。”
她能如此照顾自己意愿,这令殷绮十分感动,希望陶莹今后也能理解自己逃出殷府的行动,不要心怀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