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因为我从不做这样自掘坟墓的事。沈家的功劳是几代人战死沙场换来的。可是那也是为国尽忠,是应该的。我生在沈家是我的荣耀,我只以此为荣。也正是如此,我进宫后不敢行差踏错。我因为沈家得到荣耀,也知道身为臣子本该是要为皇家尽忠。所以我也不觉得我就该如何。”
“而你呢,你看看你做的事。倘若我真的因为谋害皇嗣被定罪了,你又能逃得过?你是太过于看得起自己的身份了。也太过于将沈家的一切看的重了。你我的父辈,祖父,曾祖们浴血奋战方才有了今日的沈家。而你,却想用一己之力叫沈家蒙羞。你怎么配跟我比呢?”
沈初柳声音不大不小,只是砸在沈碧玉的心上,像是有千钧之力。
“我不配?我不配?不!不!是你不配,你凭什么,你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你凭什么?我才是……我才是沈家尊贵的嫡女,你本就不该进宫,你本就不该进宫!这一切该是我的!是我的!”
沈碧玉像是疯了一般叫起来。
织锦扑过来抱住她,掐着她的手臂:“宝林,别说了,宝林!冷静些啊!”
沈碧玉感觉到了胳膊上的疼痛,才缓缓平静下来,而平静之后,就那么坐在了地上。
“既然梁家的人招了,这件事就算有了定论了。”齐怿修这才开口,像是真的看够了。
“景昭仪,你受委屈了。”
“臣妾不敢,臣妾求皇上,看在三叔的份上,留沈碧玉一命吧。”沈初柳跪下来。
“景昭仪心善,不过,沈将军在外也辛苦,沈宝林虽然犯下此等错事,倒也不是不能留一命。”齐怿修起身下来扶着沈初柳起身。
“爱妃既然说了,朕自然不会杀了她。不过你那乳姐怎么说呢?”齐怿修笑着看沈初柳。像是想看她到底是真善良呢,还是做样子呢?
“臣妾这些年,也不少接济乳母。直到乳母过世。徐家受沈家恩惠,受臣妾恩惠,却做出这样的事,可见人心不足。既然不足,臣妾自然无法。便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倒是那刘太医可恨。为了银子,倒是这样的事也敢做。倘或今日没有事发,这样的祸害有朝一日能爬到给主子们看病,是不是也会因为银子对主子们做什么事?
臣妾想着就遍体生寒,倒是求皇上,要从重处置才是。”
皇后也点头:“正是,正是这太医可恨。太医署要是多几个这样的,日后只怕是臣妾也不敢叫太医了。”
“是啊,这也太吓人了些。”顺妃也难得出声。
齐怿修自然也最恨这个太医:“传太医令来。”
不多时,太医令宋太医便到了,他昨天就开始忐忑,知道这刘太医坏了事,他作为上司,也是有责任的。
齐怿修一摆手,就叫初四将刘太医招供的东西递给了宋太医。
宋太医看着脸都皱起来了。
“臣有错,臣没有留心太医署里竟有这样的败类,臣甘愿受罚。”宋太医跪趴在地,很是谦卑。
“朕并非昏君,自然知道你也不可能每一个太医都知道底细,事到如今,朕也不过要你知道。”
宋太医口里说是,心想皇上您这是敲打臣呢,臣回去就将太医署里查个底掉,别说是有这样的人,便是脑子不周正的也赶紧找机会赶走是要紧。臣还能端着这饭碗十年呢,可不想退位。
“将人送去刑部吧,按照大懿律例办。刘太医身为医者却这般失徳,赏腰斩。”齐怿修淡淡的。
祝绪林应了是,就出去了。
剩下的沈宝林,那就不是他该管的事了。
“沈氏,既然你姐姐为你求情,朕便留你一命,便降位为更衣吧。那个叫绣锦的,杖毙。其余人全部发配。既然是更衣,日后也不需要人伺候了。”皇帝淡淡的。
沈宝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也不知该庆幸自己还能活着,还是担心自己日后的生活。
“梁家德行有亏,做官的就叫他们自己辞官吧。梁正奇密谋了这些事,想必也想过后路了,斩首吧。对了,朕不想再见你,日后你不必来请安,也不必出现在朕面前。”
齐怿修指着沈碧玉。
沈碧玉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有千言万语,却就是不知从哪里说起。
甚至与皇上也没那么熟悉,她不过侍寝过一次,就被沈初柳打压至此。事到如今,她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夜没睡,加上这般打击,她终究是没撑住,昏了过去。
“多谢皇上为臣妾做主。皇上,臣妾可能证明清白了吗?”沈初柳看齐怿修。
齐怿修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忽然笑起来,这笑里带着十足的揶揄:“自然,爱妃清白无辜,自然是受了委屈的那一个。”
沈初柳又福身谢过,然后慢慢走了几步,到了另一边。
‘啪’
“你干什么?”贞充仪捂着脸,沈初柳动作太快,她根本没预料。
“你昨天骂我什么来着?嗯?我当时说了,先看我是不是清白再说。不过,念在你是为了九皇子,这辱骂高位的事就算了。一巴掌,不过分吧?”沈初柳冷漠的看着贞充仪。
当她不知道?沈碧玉之所以这么安排,这几个月没少受贞充仪的撺掇。
或许贞充仪自己并不知道沈碧玉要做什么,可她巴不得沈碧玉拉自己下马呢。
“景昭仪。”齐怿修真的有点想笑,还是沉着脸叫了一声:“念在你受了委屈的份上,朕就不责怪你随便动手了,下不为例。”
“是,皇上。臣妾就是一时气愤,臣妾不习惯被这样骂。”沈初柳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皇上!”贞充仪震惊了,皇上也太偏心了吧?
“好了!就散了吧。”齐怿修摆摆手。
“将她抬走。”齐怿修指了指地上的人。
在外面的绣锦已经被拉走了,织锦也跪在那不做声。
没人管晕过去的沈碧玉。
沈初柳出门的时候,正眼都没看她一眼。
留一命,便是她最后的仁慈,要是还有下回,她不介意亲手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