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夫人得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先是同朱氏寒暄了两句,目光落在谢環身上,“想必这就是嘉宁县主吧?”
谢環看向朱氏,朱氏给她介绍了朱二夫人的身份,“这是你二舅母。”
“二舅母。”谢環乖巧的叫人,脸上挂着浅笑,恰到好处。只是心里头有些觉得奇怪,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一样。
朱二夫人同朱氏虽然感情不深,但她惯会做人,倒也没跟朱氏闹出什么太大的矛盾来,对谢環,她更是没有什么矛盾了。
长房的恩怨同他们二房没有任何干系的,她笑着冲谢環颔首,又对朱氏道:“四妹是来看母亲的吧?母亲方才还在念叨着呢。”
朱二夫人领着他们去了朱老夫人的院子,庑廊下,一个妈妈正站在门口等着,见一行人过来,忙上前问安:“老夫人得了消息,特命奴婢来门口迎接姑奶奶。”
朱老夫人就朱氏这么一个女儿,自小疼着宠着,朱大太太嫁进来的时候,朱氏还未出嫁,姑嫂之间有着不小的摩擦,更别说朱老夫人一心偏向女儿了,这也是为什么朱大太太跟朱氏关系一直不好的原因。
至于后头的几个嫂子,进门的时候朱氏都嫁出去了,再加上朱氏整个人冷冷淡淡的,这些嫂子也不是会用热脸去贴人冷屁股的,因而感情一直不深厚。
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上行下效,几个孩子对沈彧和沈洛锦也是不冷不淡的,导致沈洛锦很不喜欢这些兄弟姐妹。
至于沈彧,他本身就待人冷淡,倒也不在意这些。
朱氏笑道:“这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便是妈妈不来迎接,我也是不会走错了路的。”
那妈妈听了这话,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姑奶奶这话说得,您自个儿走,跟老夫人命奴婢迎接,又不冲突。”
她是瞧着朱氏长大的,朱老夫人老来得子有了朱氏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就是宝贝着的,妈妈也是将朱氏当成女儿一般对待着的,瞧她回来,亦是高兴得不行。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行至东间门口。
丫鬟掀了帘子,朱氏打头,一行人一个跟着一个走了进去。
朱老夫人带着青褐色的抹额,坐在罗汉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是可以的。床边的小杌子上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正吹着手中的药碗,见人进来了,忙起身行礼。
“这是二舅母的小女儿,也是我的四表妹,朱妍。”沈洛锦低声在谢環耳边,快速的给她介绍了一下,免得谢環不认识。
“母亲,身子可好些了?”朱氏上前两步,关切道。
朱老夫人笑道:“好多了。”她目光越过朱氏,落在谢環的身上,“这是瑾之他媳妇吧?”
朱氏笑着应是。
谢環终于是知道之前觉得不妥当的地方是哪里了,是朱二夫人对她的称呼。
没错,她是太后亲封的嘉宁县主,可她同样是沈彧的媳妇,可偏偏,朱二夫人称呼她为嘉宁县主。
亲疏远近,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谢環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朱氏,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淡薄的表情,也不知道听出来了没有。
谢環垂眸,想了想,朱氏大抵是听出来了,只是什么也没说罢了。就同她在马车上跟谢環说得那样,两家也不会有太多往来,面上过得去就是了。
对朱老夫人的认可,谢環是真正的觉得高兴的。
“外祖母。”
朱老夫人含笑应了声,朱氏让沈彧和谢環一道给朱老夫人磕了头,“原是想三朝回门之后带着她过来的,没想到会……”朱氏顿了顿,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今儿歌也是阿九提出来要过来看看母亲的。”
到底是新媳妇上门,不论是哪一方,都得求一个“好”字。
朱老夫人原本也是想着等身子养好了再叫谢環上门的,没想到谢環就过来了,这个年纪的人了,都是心软的。
朱老夫人问了谢環许多问题,都是日常生活之类的,见她都能一一答上来,便心中有数了。
这是真正的在过日子,才能会这么清楚,若是换个人,指不定就稀里糊涂的了。
原本朱老夫人对这门婚事不怎么看好,觉得谢環漂亮是漂亮,真过起日子来,娇气的厉害。但如今,这点担忧全没了。
“按道理,今儿个该留你们一道用个午饭的,不过我还在病中,就不招待你们了。”朱老夫人拥着被子笑道,“等外祖母身子好了,再设宴请你们上门。”
对于朱老夫人的好意,谢環心领了,“外祖母的身子最重要,旁的,来日方长。”
朱老夫人笑着点头,一旁的朱妍突然开口,“外祖母,药都快凉了,您先喝药吧。”
“倒是差点把这个给忘了。”朱老夫人笑道,朱妍送上吹凉了的药碗,朱老夫人皱了下眉,仰头一饮而尽。
朱妍乖巧的送上了果脯。
朱氏笑着道:“妍姐儿今年也有十三了吧?”
“是,生辰已经过了。”朱妍笑吟吟道。
“都是大姑娘了,别整日乐呵的。”朱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朱妍吐了吐舌头,半点也不害怕。倒是一旁的朱二夫人,面色有些不好。
朱老夫人吃了药,又说了一会儿话,精神渐渐有些不济。
朱氏体贴的起身告辞。
朱二夫人和朱妍送了她们出门,回去的路上,母女两个说着谢環的事。
“姑姑瞧着很喜欢县主,我瞧着也觉得不错,母亲,你说呢?”
“是不是不错,同我们有什么关系?”朱二夫人狠狠拉扯了女儿一下,“你祖母方才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朱妍没了笑容,讪讪道:“听到了。”
“听到了就给我好生收敛着点,别以为在老夫人面前得宠就能不把规矩放在眼里了!”朱二夫人严厉道,“瞧瞧朱媚,你就该知道,这样的宠爱,算不得什么。”
朱妍心中有些难受,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总是对自己要求这么严格,但她孝顺,也不顶嘴,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