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宣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瓷瓶,红了眼睛,“那我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再见着母妃了?”
沈彧犹豫了一下,说:“生离,总比死别要好。”
萧承宣苦涩的笑了,“是呀,活着还有再见着的时候,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沈彧看着也不是滋味,可是没办法。
第二日,萧承宣入了宫,去探望珍妃,留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红肿着一张脸从珍妃的寝宫里头出来。
这些日子,朝堂上的事沸沸扬扬,但大家伙心里头都跟明镜似的,燕王,这是惹了皇上厌恶的,同时,也同那个位置没有了瓜葛。
再加上燕王这模样,想必是同珍妃起了争执,叫珍妃给教训了一顿。
皇上听了之后,没有表态。
珍妃心里难受,去御花园里头散散步,没想到遇到了同样来散步的淑妃。
淑妃性子泼辣,对珍妃这样的性子素来瞧不上,再加上萧承宣做得‘好事’,让她忍不住刺了两句,谁知道,素来忍气吞声的珍妃这一次竟然没有再忍下去,而是同淑妃吵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瞧着是淑妃将珍妃推了一把,珍妃下意识拉住了淑妃的手,最后珍妃连同淑妃一道掉进了御花园的池塘里。
等众人反应过来去捞的时候,珍妃已经没了呼吸,而淑妃更是昏迷了过去,御花园里瞬间乱成了一团,还是沈贵妃路过,瞧见了这情况,连忙让人去请了太医。
谢環得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太医院里头核对新进的一批草药。
“怎么会……”她脸上是吃惊的,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动作这么迅速,昨日才拿走的药,今日就给用上了。
但旁人没有多想,以为谢環是惊讶珍妃的死。
慈宁宫里,太后也是一脸的伤感,珍妃到底是个孝顺的,这些年也是风雨不动的过来请安,突然人就没了,太后如何能不伤心?
皇上过来看过了,劝了两句,又去看了珍妃。
萧承宣已经得了消息,匆匆入宫,皇上过去的时候,他顶着脸上的伤,跪在珍妃灵位面前,眼睛红肿的跟个核桃似的。
皇上看了,叹了口气,没过多久就走了。
消息传回慈宁宫,太后叹了口气,知道皇上这是放下了,吩咐云嬷嬷:“去安排吧。”
云嬷嬷应了一声,连夜将珍妃的尸体送出了皇宫,又找了另外一具相似的尸体停在宫殿内。
假死药的效果是十二个时辰,等珍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而在屋子里守着她的,则是定国公老夫人。
“姑姑……”珍妃睡了一日一夜,醒来思绪还有些混沌,声音更是沙哑,喉咙也是阵阵的难受。
是药三分毒,再加上珍妃十二个时辰没吃过东西,整个人无力的很。
“先喝口水吧。”定国公老夫人倒了杯茶递到她嘴边,珍妃就着她的手喝了一杯茶,才觉得舒坦了一些。
“这是……哪儿?”珍妃茫然的抬头,环境是陌生的,不是在皇宫里,所以,她这是出来了吗?
定国公老夫人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孩子,这儿是定国公府。”
珍妃睁大了眼睛,“姑姑……”
定国公老夫人握住她的手,“你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只这么一句话,就叫珍妃红了眼睛。
定国公老夫人拿起帕子擦了擦她的脸,与她细细说了接下来的事情。
“在宫里,在京里,你都算是一个死了的人。纵使认得你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也因而,这个京城,你是留不得了的。”
珍妃点了点头,从决定假死离开的那一日起,她就知道,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再出现在京城了的。只是天大地大,她却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了。
定国公老夫人道:“明日阿梨就要启程回江南了,你同她一道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因着假死药有一定的后遗症,珍妃最近几日是全然动弹不得的,路上没人照料,还真是叫人不放心的。
珍妃有些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定国公老夫人会将她的后路全给安排妥当了。
定国公老夫人却误会了她此刻的怔愣,以为她是不愿意离京,劝了劝:“京城待不住,江南那儿没人认识你,只当是阿梨的亲戚住着,舒心,也安全。总归,不会有那等没有眼力见的人去寻你麻烦的。”
同沈梨一起走,这是定国公老夫人早就想好的,去镇难将军府,就算是不同将军府的人住在一处,有沈梨的照料,亦是能叫京里头的人放心。
“姑姑,谢谢你。”
“说什么谢不谢的,都是一家人。”定国公老夫人见她脸色还有些苍白,叹了口气,“你好生歇着,该准备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旁的不用你担心。”
珍妃嘴唇微翕,似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定国公老夫人是过来人,如何看不明白,事到如今,却也只能叹口气了,“宫里‘珍妃’过世了,身为儿子,燕王是需要守灵的。”
珍妃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虽然早就知道了这种可能,但真的知道的时候,珍妃还是舍不得。纵使这些年母子两关系不冷不热,可那到底也是她的孩子呀,如今就要离京了,却是再也不见不到了,一想到这一点,珍妃就觉得心里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一样,难受的厉害。
定国公老夫人叹了口气,可也没有办法,燕王不在宫里守着,却出现在定国公府,那要是叫人知道了,会传出些什么风声来?皇上本就疑心燕王,不可能不叫人盯着,到时候,若是被人发现了珍妃还活着,燕王又要怎么办?
也因此,不论是珍妃也好,还是燕王也好,这一面,最好都不要再见了。
珍妃也知道,背过身去,咬着被角呜呜的哭着。
定国公老夫人听着心里头难受,悄悄的出去了,叫何妈妈打了水送进去,自己在外头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