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林老将军的军帐,沈彧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去了谢環的营帐。
谢環正在看书,得知他来了,忙让阿绿将人请进来。
外头下了雪,沈彧过来的时候又没有打伞,如今头上,衣服上,都沾了不少雪,一进营帐,遇到热气,直接化成了水,湿了一片。
谢環瞬间不想他过来是做什么的了,扬声吩咐阿绿去拿一块干净的帕子来,而后自己轻轻的替沈彧擦了擦。
沈彧原本想要自己来的,但他犹豫了下,谢環已经动手替他擦上了。
沈彧瞬间闭嘴,将那些话咽了回去。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个儿内心里还是有些享受谢環的照顾的。
谢環擦了一会儿,才惊觉过来什么,但见沈彧什么也没说,便知道这个人的心思了,她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手上动作却不停。
“今儿个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过来了?”谢環将帕子放到一旁,问。
沈彧将自个儿的猜测和重阳郡主的发现说了一遍。
听他说完,谢環歪着头看他,“你觉得是有密道?”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他们都是重来一世的人,不会没头没脑就猜测这一些,难道说,是他前世经历了什么,又或者,是他前世知道了什么?
谢環问:“你前世的时候,是不是……”
沈彧摇头,“我那时候帮皇上做事去了,没有同今生一样来到北疆,之后也是去了沧州。”
“但直到我回来,北狄都不曾打下来。”
谢環想了一下,也明白过来了,前世这个时候,正是襄王之乱的时候,因此沈彧根本腾不开身来北疆,而皇上有意让沈彧历练,索性将重阳郡主送到北疆了,也是因为北疆的战役,让重阳郡主一战成名,慢慢地在朝堂上稳下脚跟了。
大周与北狄,这百年来皆是如此。北狄想要入军大周,大周想要将北狄这个隐患完全除去,都是不可能的。
这么多年来,两国拉扯,一直都不曾真正的解决掉这场战役。
“那你是怎么想到这件事的?”谢環有些疑惑,密道这种事,一般人应该想不到吧?
沈彧抿唇,“前世,我奉皇上之命去攻打齐府臣的时候,发现的。齐府臣的家里有一条密道,直通后山,我带兵攻入他府邸的时候,他已经顺着这条密道跑了。”
谢環死的时候,襄王的事情才当得到解决,至于再之后的事情,她是全然不知的。
“可是……”谢環转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密道会是在哪儿呢?”
“这个咱们也不知道,或许能找找。”
天气冷了,北狄人要出动,只要他们有动作,定然能发现蛛丝马迹。
谢環颔首,确实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这雪这么大的,北狄人怕是也不好行动吧?”
沈彧颔首,打仗最忌的就是视线不清,不止他们这边会谨慎行动,北狄人亦是如此。更何况,北狄这次带军的将军是木樨,他是北狄大将军甘冽手下的第一大将,可以说尽得甘冽真传,打起仗来凶狠却不失谨慎,是北狄下一任大将军的热门人选。
“那你要小心些。”谢環软糯道。
沈彧颔首,眉眼都柔软了不少。
同沈彧聊过之后,谢環自个儿一个人又想了不少,还拿了舆图出来看看,因而睡得有些晚,翌日一早,谢環还没睡够就叫外头的光给亮醒了。
芭蕉在外头听到动静,饶了屏风进来,见谢環迷迷瞪瞪的抬手遮眼,立刻明白了,“姑娘,可是太亮了?”
谢環迷迷糊糊的应了声,她正困着呢,芭蕉心中有数,去找了块颜色深一些的小屏风,将光线给挡住了。
谢環这才眉目舒展开,似乎根本就没醒过,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芭蕉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阿绿探头看了一眼,问她:“姑娘醒了?”
芭蕉摇头,“又睡过去了。”
阿绿也没有再去里头打扰,这些日子,她们都累得够呛的,更不要说比她们还要忙碌的谢環了。
“那就让姑娘多睡一会儿。”
谢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分不清是什么时辰了,光线叫屏风挡住了,看不清外头的情况,谢環以为时辰还早,等一看时间,竟然发现这般迟了。
她忙抬声唤了芭蕉和阿绿进来,边趿鞋穿衣边问:“怎么不来唤我?”
“奴婢瞧着您睡得熟,便没有叫您。”芭蕉中途进来看过一次,谢環最近睡不好,又累,难得能睡好,她不忍心吵醒她。
谢環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睨了眼屏风,“你搬来的?”
芭蕉笑道:“您嫌外头太亮了,睡的不安稳。”
谢環想了想,也没想起来。想必那时候她困着,没记住这事儿。
芭蕉撤了屏风,亮光一点一点的透了进来,谢環去窗边一看,惊讶发现,外头地上已经铺了一层的雪,“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
“是,还挺大的。”阿绿顺口接了这话,她半夜的时候起身如厕,特意瞧了瞧,“跟鹅毛似的,还挺可怕的。”
谢環忧心忡忡的看着外头的雪,如今虽然小了,却是没有停的,这样的气候,在北疆这儿,只怕是会异常的煎熬。
他们这边这样的天气是不会主动出击的,但北狄人是否会行动,谁也捏不准,因而出了注意巡防,他们也不能做些什么。
“姑娘,您别担心了。”芭蕉劝道,“打仗是将士们的事情,咱们只要做好咱们自个儿的事情就好,再担心,也没用。”
“我知道。”谢環淡淡应了声,她很清楚她什么也做不了,但她不会因为什么都做不了,就不去想,不去担心。
沈彧换防回来,就看到谢環站在营帐门口,风雪弥漫了双眼,猛地叫他心中一紧,快步走了过来。
“笙笙,你怎么站在这儿?”沈彧也顾不上旁边还有其他人,急急忙忙地伸手去握她的手,冰冷一片,忙拉着她往里头走,“外头这么大的雪,你也不晓得捧着个手炉,你看,都叫风雪冻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