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当年镇南王府的人，真的死光了吗？”
沈贵妃脸色变了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镇南王府的人还没有死绝？”
沈彧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
沈贵妃神色怔仲，却也知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当时听说镇南王府全灭了，她还在疑惑，镇南王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却没想到，不是他没有，而是先帝打得他措手不及。
但只要是有安排，能活下来还是有可能的。
“姑姑。”
沈贵妃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想得太过入神了，“这件事，咱们得烂死在心里。”一旦镇南王后人没有死绝的消息传出去，这个天下，只怕是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这是自然的，我也只是跟姑姑提一声，若是当初真的有人活了下来，那么他极有可能为了复仇来到了皇上的身边，还请姑姑多多注意些。”
注意什么，沈贵妃自然明白。
她压下心头的惊骇，送走了沈彧。
夜里的时候，皇上过来了。
沈贵妃笑着迎着上前，神色与平日里并无异样，“臣妾见过皇上。”
皇上拉过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阿棠，这里就只有咱们两，不用多礼的。”
沈贵妃轻轻地笑了，见皇上神色疲惫，有些心疼，“皇上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
皇上点头，“最近事情有些多，是没怎么休息好。”他撑着额头，眉头紧皱。
沈贵妃起身，绕到他身后，轻轻地替他捏了捏太阳穴，“虽然这话我不该说，但我还是想跟皇上说说。身子最重要，那些折子是批不完的，没得累坏了身子。”
皇上轻轻地笑了，“我知道。”
沈贵妃瞪了他一眼，“你哪里知道了？”
皇上拉着她的手好生哄着，“过些日子，我打算让几个孩子都去勤政殿里学习去。”
沈贵妃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这样也好，叫皇子们给你分担分担，也能叫你轻松一些，能好好休息。”
皇上叹了口气，“阿棠，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不是皇帝，该有多好。”
这样，他心爱的女人不会被困在这牢笼之中，她亦会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而不是一个与旁的女人分享他的宫妃。
沈贵妃听得心中酸楚，可她不会将这些挂在脸上，“二郎如何待我，我心里都清楚的，我不会在意那些的。”
如果不是真的爱这个男人，她怎么肯低下头，进了这皇宫，做一个妾？
如今能跟他平平淡淡如同寻常夫妻一样说着话，过着日子，已经是她最大的满足了。
只是很多时候，她考虑的东西还要更多一些。
皇上何尝不想将自己的家业传给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可是他不能辜负了先帝的期待，只能将他扔到兄弟中，看他争夺，看他慢慢的改变。
沈贵妃定了定心神，笑道：“都怪皇上，说这些话，害得我也跟着感触，只怕是小厨房里的菜都要凉了。”
皇上莞尔，“凉了也无妨，只要是你做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我都爱吃。”
沈贵妃嗔了他一眼，叫宫女们传膳。
沈贵妃的手艺并不是很好，跟御厨们自然是不能比，但皇上却对她做的菜更喜欢。
“许久没吃了，还挺怀念的。”饭后，皇上满足的喝了一杯茶。
沈贵妃抿唇一笑：“许久未做，也生疏了不少。”
她这几样简单的菜肴，还是当初入宫前为了给他一个惊喜特意学的，入宫之后鲜少动手，如今还生疏了不少。
“我就喜欢你做的这些，有家的味道。”
“那日后我再给你做。”
“还是算了吧。”皇上看了她的手一眼，沈贵妃下意识的把手缩了回去，又觉得这样有些欲盖弥彰，哭笑不得的问：“皇上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进来就看到了。”皇上拉过她的手在灯光下细细的看了看，抬声叫宫女送了药膏进来。
沈贵妃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是烫伤——”
后头的话，在皇上严厉的目光中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皇上沉着一张脸给她上了药，“日后就不要再下厨了。”
沈贵妃心中酸酸涩涩的，又仿佛跟吃了蜜一样甜，“我喜欢给你做。”
皇上神色稍稍柔和了些，“我心疼你，行了吧。”
沈贵妃心满意足的点头，“行。”
皇上摇头失笑。
两人一道坐在暖炕上说着话，不知道怎么地，话题转到了沈彧的身上，“对了，听说今日你见了瑾之？”
“还不是为了他跟谢家姑娘的事情。”沈贵妃笑容没有丝毫不自然，“问了他们下小定的日子，打算赏赐些东西下去，也算是给那姑娘撑撑腰。”
“霍！这腰杆可硬了。”
“皇上！”沈贵妃瞪了他一眼。
皇上笑着将这件事揭了过去，“倒是可惜了，李讲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想要谢家姑娘的性命了。”
“皇上，人家瑾之都不着急，你着急个什么劲？”沈贵妃半开玩笑道，“左右日后有瑾之护着她了，也不怕那些不长眼的对人家小姑娘下手了。”
皇上哈哈大笑，“阿棠还是这么霸道。”
沈贵妃哼声道：“不霸道一些，怎么帮你打理这后宫佳丽？”
皇上一听这事牵扯到自己身上，忙告饶。
后宫里的妃子本都不是他想要纳的，奈何那时候他虽然有了定国公府的支持，但根基仍是不稳，只能通过联姻的方式稳固自己的皇权。
近些年来，他的后宫真的也不曾再添过新人。
只是这件事到底是他亏欠了阿棠，违背了当初两人之间许下的誓言，也因此提起这件事他素来是底气不足的。
见皇上脸上疲惫明显，沈贵妃起身道：“我去看看水烧好了没。”
皇上点头，阖上双眼，闭目休息。
沈贵妃去了外间，脸上的笑容在转身的那一刻隐了下去，眼底有些受伤。
皇上问那些无可厚非，只是她累了。
夫妻之间，贵在真诚，而不是今日你猜我，明日我猜你，猜来猜去，猜了这么多年，让她也累了。
天家的夫妻，本就存在着很多的问题，她以为她也能处理好的，却没想到，她低估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