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荥千明闻言,欲言又止,随即不再多言,转身领命而去,而千夜绝看着床上的卫紫媛,眸光越发的温柔。
…………
仙灵殿内室,隔开了外面的鼎沸人声,这里安静中带有一丝凉意,穿堂风吹过,寒意沁人心骨。
奄奄一息的卫紫嫣被抬上来,烟波澜等人看过去,不由的蹙起了眉头。
烈后不由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又转头看着烟波澜:“你不是说她武功高强,对付区区卫紫媛根本不在话下吗,怎么会……”
烟波澜蹙眉不语,佛莲开口打断烈后:“千夜绝回来了。”
所以……
“哦?”反倒是身后的大长平眼眸微微眯了起来:“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由的诡笑一声:“倒是出乎本宫的意料了。”
烈后却是变了脸色:“千夜绝回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烟波澜等人目光惊诧,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你们不是保准万无一失,让他有去无回吗?如今他回来又该作何解释!”
她一字一句,话语铿锵,直叫人心头威震。
烟波澜却是神色不耐,正待说话,一旁的大长平公主神色淡淡的开口:“母后,不必着急,是本宫叫他们留着千夜绝一条命回来的。”
“你……”她扭头对上大长平公主的视线,有些不解:“沫儿,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知道千夜绝这个杂种……”
“够了!”大长平公主蹙眉,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母后,我自有分寸,这些事情,你就不需要管了。”
她看向佛莲,道:“叫人把她弄下去疗伤,别就这么死了。”
佛莲应是,低声唤了人来将卫紫嫣带走。
等人一走,烈后就发飙起来:“你们到底在想什么,不斩草除根,等着来日他们吹风吹又生?”
烟波澜闻言,横目看过去:“本尊倒要警告你,下次没有本尊的允许,你不准在擅自行动,这一次是九微走运,及时被莲儿救了回来,否则……”
她呵呵一笑:“本尊将九微放在你身边,是有其他用处的,不是要你如此乱下命令然后害的本尊失去一名蛊人杀手!如果再有下次,本宫就把你练成蛊人,一解心头之恨!”
烈后听得连连色变:“你……你敢!我是烈国的皇后,你……”
烟波澜笑的很轻:“本尊有什么不敢的?你若不信,大可尝试一番。”
烈后瞬间噤声,她心头发虚的很,且不管这次自己到底做的对不对,但对烟波澜的话,她是绝对不敢有任何质疑的,她说会把自己练成蛊人,那到了那程度,除了她死,谁都阻止不了。
“行了。”大长平公主上前,看了两人一眼:“师傅,母后,别吵了,本宫可不想外面的事情还没解决,咱们内部又出了问题。”随即她对着烈后道:“不过母后,这一次的事情,您的确做的不对,您想过没有,如果九微不仅没伤到卫紫媛,还丧失了性命,千夜绝又回来了,这其中的后果,可不是我们能随便承受的。”
其实这般说的时候,大长平公主心里是浓浓的不屑,可却故意要这么说给烈后听,好让她心里有愧,对自己越发的百依百顺。
烈后果然面露愧色:“沫儿,母后……不也是为了你好……”
“本宫看,更多的,是为了雪儿罢。”她却丝毫不给她留情面,如此一言,直叫烈后的脸色几经变幻,随即沉默不言,的确,小长平公主的死,是她心头一根大刺。
虽然她对大长平的期待更高,可打心眼儿里,实在心疼的,却是小长平公主。
如今小长平公主死都不知所踪,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她心中的痛,自是无法言喻,所以当有了一个能够为她报仇的好时机,她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而这一点恰恰也正值卫紫嫣的心中想法。
她的心中只有恨,哪怕是烟波澜将她救下,可也给了她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和折磨。而当烈后能够给她提供一个绝佳杀掉卫紫媛的机会,她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见烈后如此模样,大长平公主心内闪过一丝嘲讽,讥笑一声,淡淡的扬起唇角又道:“不过,卫紫媛如今已身中剧毒,三日之内,没有解药的话,必死无疑,本宫倒是要看看,是她卫紫媛福大命大,能够保佑千夜绝在三日之内找到解药,或是……千夜绝缴械投降,归顺到本宫门下。”
她自顾自说着,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烟波澜在听见小长平公主时眼眸中闪过的一丝哀痛,却一闪而逝。听罢此言,也不由翘了唇角:“可若要是他有第三种选择呢?”
大长平兴致勃勃的“哦”了一声,转眸,风华微敛,掀唇反问:“哪一种?”
烟波澜唇角越翘,眼角眉梢都勾勒出丝丝魅惑和冷冽:“干干的等死。”
大长平神情一怔,随即阴沉了脸色,冷哼一声:“她若是想要死,那也无妨,想要千夜绝归顺于本宫门下,多的是机会,不缺算计她一个卫紫媛!”说罢,冷哼一声,脚步快速迈动:“回宫!”
“是。”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随即一个面容干蒿的老和尚随着她的脚步离去。
走到殿外,却正好遇见迎面而来的千亦君,看见大长平,他眸色微亮,迎上前勾唇一笑,正准备搭话,却不料大长平看也未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路过。
千亦君脸上的笑微微僵硬起来,一旁给大长平行过礼目送她远去之后才转头的安宁抬眼便看见了千亦君这幅神色,脑子里微微一转,便知道千亦君是被大长平的无视给惹恼,便柔了声音道:“平日里大长平公主待人最是温和有礼不过了,看大长平公主刚刚的神色,想来是出了什么急事儿罢?”
如此一言,倒是将刚刚千亦君被无视的尴尬打破,她见着千亦君重新露出的温润神色,心中不由的松了口气,忙又提醒道:“王爷,咱们快走吧,母后他们不是还在里面儿等着吗?”
千亦君看了安宁一眼,微微勾起唇角,夸赞道:“就你这小宝贝儿最贴心,知道了,咱们走罢。”说完,却是眼眸阴沉的看了一眼刚刚大长平离去的方向,这才转身和安宁朝内行去。
这边儿烟波澜等人看着大长平离去的背影,不由的轻轻蹙起眉来。
她一直将自己的所有为大长平付出,可如今看来,大长平却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一样。刚刚的话也只不过是给她提个醒,叫她不用得意忘形,可没想到,她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
烈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沫儿如今可越来越让人放心不下了,你看看,这就是你教的好徒弟,说都说不得了。”
烟波澜转眸,冷冷的睃了她一眼:“那你为何不想想,她也是你的好女儿?”心中却是冷笑连连,暗骂烈后蠢货。
烈后顿时哑口无言,随即眉宇间浮上一抹忧愁。
恰在此时,佛莲进来:“淳王爷到了。”
“谁叫他来的。”烟波澜脸色一沉,顿时厉声喝问。
佛莲垂头不语,烈后神色自若:“本宫叫的。”又吩咐佛莲:“叫他进来。”
佛莲看了一眼烟波澜,烟波澜暗中思量了一番,倒是想要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便不动声色的颔了颔首。
佛莲这才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见得千亦君和安宁两人走了进来,先是对着烈后和烟波澜行了礼,千亦君这才开口:“不知母后叫儿臣前来,有何吩咐。”
他对烈后明面上尊敬爱戴,实则心中却怨恨不已。
每当有了需要便想起自己这个养子来,没了,便如废物一样扔开不管,若不是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他早就让她……
烈后却先蹙眉扫了一眼安宁:“她怎么也来了。”
安宁心中微跳,垂头行礼道:“回娘娘,妾身是跟着王爷前来仙灵殿祭祀的。”
烈后扶了扶额角,头疼似得挥了挥手:“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儿。”
安宁脸色微变,却很快恢复如初,她神色如常的行了一礼,暗暗的和千亦君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等到安宁身影消失不见,烈后这才脸色不虞的开口:“千夜绝回来了。”
她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千亦君却神色微变,几经变幻之后,他神色恢复如常:“母后希望儿臣怎么做?”
“很简单。”烈后淡淡的掀了掀唇:“多去和你兄弟喝喝酒,交流交流感情,然后,杀了他!”
说下最后一个字,她挑衅似得看向一旁的烟波澜。他们不是不杀千夜绝吗?那她就偏要杀!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筹备了这么多年让大长平坐上帝位的路上有任何可疑和危险。既然仙灵殿不听自己的吩咐,那她便吩咐其他人去,看看到时候他们能如何。
而至于大长平哪里,她根本就没有多想,只觉得日后自己给她将其中缘由一说,她定能明白自己这个做母后的苦心。
烟波澜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冷笑,轻轻的嗤笑一声,她转身离开。真是蠢货,居然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简单?那好,她便好好的看看戏,看看,这出戏到最后她要如何收场。
千亦君愣了愣,反应过来,这才轻轻一礼,低头垂眸道:“母后放心,儿臣……定当谨遵您的教诲。”
“知道了就好,这件事情,尽快去做,越快越好,知道了吗?”
“儿臣遵命。”
“嗯。”烈后见状,满意的颔了颔首,又交代了一些六皇子府近日的情况,这才疲惫的挥了挥:“下去吧。”
千亦君不语,做了个揖,慢慢退下。
而外面,之前退出的安宁却将这些话全都收入耳中,得知千夜绝回来的时候,她不由的怔愣了好一会儿,神色既恨又怨,异常复杂。回过神来,便听见烈后挥退千亦君的声音,赶忙的走到了外面的廊下装作在出神。
没一会儿,便听见了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自己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千亦君垂头亲了亲她的侧脸,轻声笑问:“想什么,这么出神?”
安宁眼眸闪了闪,回头灿烂一笑,颜若丹青:“在想王爷呢。”
“本王这不是来了吗?”千亦君声音温柔如水,将她轻轻的抱在怀里,下巴磕在安宁的头上,目光却看着天边,不着焦点。
安宁神色自若的“嗯”了一声,转身回抱住千亦君,将脸颊抵在他宽阔的胸膛:“这么快就好了?母后说了什么吗?是不是又说妾身不好了……”声音逐渐低下,像是有些失落一样。
“嗯……”千亦君眸色深沉,却启唇轻道:“你多想了,你这么善良、温柔娴淑,还知书达理,母后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说你不好呢?”
安宁闻言,唇角微微上扬起来:“真的吗?”
千亦君点头。
她便笑的越发灿烂,却又蓦地落下神色:“王爷不用骗妾身了,妾身知道,从一开始我来到烈国,母后便不喜欢妾身,要不是遇见王爷,妾身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眼眶渐渐地泛红起来。
千亦君蹙眉,忙渐渐地搂住她,安慰道:“行了行了小宝贝儿,不要管你在别人心中如何,只要你在本王心中是最好的,那就永远都是最好的,知道了吗?”他又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神色认真且带着毋庸置疑的味道。
安宁破涕为笑,重重的点头:“妾身就知道,王爷最疼我了。”她踮起脚尖轻轻的在他脸颊印上一吻,然后埋在他的胸膛里满面绯红。
千亦君垂眸看着,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不由打趣儿道:“本王就你这么一个小宝贝儿,不疼你疼谁?”
“王爷!”安宁跺脚,嗔道:“讨厌!”满脸通红的转过身去。
“好了好了,别闹了啊。”千亦君哈哈大笑将她身子扳正,看着她的眼睛,神色却蓦地认真起来:“芙蕖,你和六弟妹是不是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