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陌轩留下这一句话,转身就走,只留下沈嬷嬷一脸愣怔,不知道裴陌轩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怕今日之事,大小姐会受到责罚?
沈嬷嬷笑着摇了摇头,姨奶奶现在对大小姐,那是言听计从,就算是要摘了天上的月亮,怕是也愿意去试试,怎会罚大小姐呢,不过,他有这样的心,却也是好的。
菩提山脚下,裴陌轩负手而立,一辆看起来不怎么起眼,却格外宽敞的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坐在车辕上的是个面白无须的男子,他跳下了车辕趴在了马车下面。
马车帘子被从里面掀开,一身素色浅蓝宫装约莫有四十来岁的女子扶着一个,着湘红色牡丹纹交领襦裙的妇人。妇人皮肤细腻白皙,峨眉淡扫,却掩不住那尊贵的气质,一只四羽凤翎点缀在高挽的凌云鬓上,明明简单的头饰,却让人觉得尊贵不可直视。
裴陌轩毫不避讳的看着那个将人做踏板下车的妇人,周围全是黑衣劲装挟刀佩剑的侍从,严密得没一只苍蝇能够飞过。
妇人看着裴陌轩,眼神之中闪过很多复杂的情绪,终
归是被她全部压了下去,她抬眸看着裴陌轩:“你师傅既然都告诉你了,那就跟我走吧!”
妇人的声音淡淡的,但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裴陌轩脸上闪过一丝讥笑:“你在用什么身份说这句话?这是请求还是命令?”
妇人看着裴陌轩那带着面具的半张脸,那脸是那么的熟悉,可是这生硬的语气,她却知晓,他不是他。
“你认为我是什么身份,那就是什么身份,上车吧!”妇人转身,再次踏上了侍从的背,上了马车。
裴陌轩看着周围对他虎视眈眈的人,竟然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迈步上了后面的那一辆马车。
上车前,目光落在远处那一座小宅院上,心忍不住的疼,他的目光却只停顿了一瞬,就转了开去,利落的上了车。
莫云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直接跳上了裴陌轩那辆车的车辕,车队如来时一般,又悄悄的离去,只是却造就了一段无声的别离。
当车队再也看不到,原本空空的石阶上,却出现了一个人,空明大师望向空荡荡的大路,一手捏着念珠,一手作揖,念了一声佛号,不知是送别,还是祝福。
在萧菱歌因为迷药的作用昏睡不醒的时候,普安寺中却是人声喧哗,平日里清静的竹雅小筑,今日却全是喧嚣。
漫天的火光,提着水桶来回跑动的僧人,空明大师和方丈并肩而立,看着那怎么也扑不灭的火。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和哭喊:“裴师兄…裴师兄…呜呜…”
了尘看着那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人,除了那个熟悉的面具,全身黑如炭一般,哪里还有平日翩翩公子的模样。
了尘一边哭着,一边想要伸手去摘下那个面具,身后却传来了空明大师的声音:“生死有命,如今这也是他的劫,就让他早日入土为安吧!”
空明大师的声音,无悲无喜,就好似面对的是不相干的人一般,了尘的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就起火了,师兄又怎么会没逃出来。”
“听说是因为那些灯,裴师弟忘了将那些灯笼熄掉,有灯笼被风吹动燃了起来,然后点燃了竹屋,而他好似睡着了没发现,结果就…”周围传来议论声。
一群人提着水桶围着地上那具尸体站着,心有戚戚,有人想起了平日里和这个师弟平日里出双入对的那个女子。
“萧姑娘还不知晓吧?这要是知晓了该有多伤心啊!”
“哎,这么年轻,先前我们病着,都是师弟和萧姑娘
救了我们,如今却…”
还有零星的火没有灭,可是众人都没有了心思,大家都默默的站在这里,仿佛是为这个年轻的生命进行悼念。不知是谁开头,念起了往生咒,一时之间,嗡嗡的念经声此起彼伏。
空明大师做主,将裴陌轩看不出人形的尸体收敛入棺,决定亲自为其做三日法事后下葬,整个普安寺都变得沉寂下来,连那最小的小沙弥也没了平日的欢笑。
萧菱歌跌跌撞撞的闯进了灵堂的时候,空明大师正带着人为裴陌轩做法事,萧菱歌愣愣的看着那刺目的白色。
空明大师停下了敲木鱼的手,看着站在灵堂前的女子,女子的目光有些游离,将整个灵堂都看了一遍,却不敢往中央的棺木看去。
萧菱歌脑中闹哄哄的,好像有人在耳边哭,让她不要伤心,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是她好似什么都听不见,眼中全是那刺目的白。
“大小姐,你别吓我,你要哭就哭出来啊!”豆绿追着萧菱歌上山,眼中泪就没断过如今看着萧菱歌这一副没了魂儿的样子,更是悲从中来。
萧菱歌转身,抓住豆绿的手:“我是在做梦,我还没睡醒,扶我回去,我睡一觉醒来就好了,陌轩他会来我家提亲
,我就要嫁人了,豆绿,你也为我高兴是不是?”
萧菱歌脸上挂了一个笑容,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而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庄子上的人都追了上来。
沈嬷嬷喘着气,由丫头扶着站到了灵堂前,当看到那漆黑的棺木,还有那牌位上写的名字,一时之间也觉得气血上涌,站不住脚。
萧菱歌的手在颤抖,可是她的脚却是倔强的迈步,豆绿看着这个样子的萧菱歌,忍不住大哭起来,她看着沈嬷嬷哭道:“嬷嬷,怎么办?大小姐…大小姐她是不是疯了?”
“住嘴,你去看住大小姐,我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一早,普安寺中的了尘小师傅失魂落魄的来萧家传话,裴陌轩没了。
这个晴天霹雳,让庄子里炸开了锅,庄子里没人不知道,萧菱歌和裴陌轩如今是什么关系。眼看着,可能好事将近,如今竟突然传来这么个消息,众人心中只剩下了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