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的君王,历代都有一只独属于自己的神秘武装力量,并且只靠令牌代代传与帝王之间。
这只神秘的武装力量,就是黑鹰卫。而黑鹰令,则是调动这只队伍的唯一凭证。
见黑鹰令如见圣上。
此时,这块令牌就躺在沈媛手心里。
沈媛将令牌收起,抬腿向外走去。
“你可知道,得这块令牌,几乎等于拿到了半个天下。”
黑鹰卫虽然人数不多,但重在凶猛。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身份的承认!先帝将黑鹰令传于帝姬!而非当今朝廷上坐着的那位!这意味着……
“你还要孤身一人去闯天牢?”古婆婆问。
去救那个,现在其实对帝姬一点都没有用的怡康侯……
“不是孤身一人了哦。”沈媛晃了晃手中的黑鹰令。她还不知道这块铜铁牌子好不好用。
天牢这种地方,要怎么闯她也不知道。或许就是把阻碍她的人都杀了,沈媛想到这里不禁摸了摸鼻子。
其实她说瞒着别人,今天晚上自己行动,可是怎么可能。自己的行动,瞒不过司徒烨,也瞒不过萧辰逸。
萧辰逸现在如行尸走肉,司徒烨却不会任由自己胡闹。
她走出不到十步,司徒烨已经在前方等他。
不管在何种情况,他总是那么整洁和淡定,总是那么温柔的看着她,带着一丝心痛和不忍。
沈媛定定的站在他面前伸出手,摊开掌心。
司徒烨的目光在触及黑鹰令时不禁动容。
“刻不容缓,应召集黑鹰卫,直接与朝廷抗衡。”司徒烨果断的说。
“再给我几天时间,就几天。你,和白莲教,再帮我撑几天可不可以,之后,我都听你的。”沈媛近乎于哀求。
司徒烨不解。
其实她也不用哀求,她是帝姬,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现在她要做的事情,他想不明白。
“我不能置萧府一众老小不管。”沈媛道。
她要救的人何止萧老侯爷。
甄姑姑目前下落不明,不知带着阿飞有没有逃出去。萧府的下人们也分为两类,一类家生子直接跟着主子的去处,要么充为杂役,要么沦为娼妓甚至军妓。另一类只是在萧家做工,依附萧家而活的这些,倒是有一小部分开恩都放了出去,或者逃了出去。
阿彩冒名顶替她的事情,翠姑已经告诉了她,和赵氏一起连同众丫鬟都将被收为娼妓,现在关在哪里还不知道。
秦清柔带着三房夫人和萧辰雨被从萧府直接撵出来,还不知如何。
“你要管他们,弃天下于不顾?”司徒烨问。是,从她进入萧家,她就一直在做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天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无法弃他们于不顾!”
司徒烨还要再说什么,刚欲张口又停住。目光落在沈媛背后,沈媛回头,看到萧辰逸。
暗暗的夜色下,萧辰逸静静站着。然而他就是不说话,也完全没有表情,沈媛也能感觉得到从他心底散发出的巨大悲痛。
那曾经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再也不在了。
“你到底是谁?”萧辰逸开口道。
这个女子,他曾经拦下花轿,掀起盖头,惊艳过他的岁月。这个女子,曾经吟诗唱曲伤春悲秋,温柔过他的心底。这个女子,曾经强势干练,撑起过萧府内宅,一手操办他的婚礼,将他越推越远……
这个女子,显然现在没打算回答自己的问题,她冷静的走到他面前,吐字掷地有声:“萧辰逸,我现在要去劫天牢。”
“那正好,我也正要去。”萧辰逸说。
司徒烨哗啦一下打开扇子,狂扇不止。
疯子!两个疯子!
去赏月吗?碰巧顺道,于是相约一起去?
你们冷静一下好不好?
“来不及的,萧老侯爷等不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今晚就会审讯。”沈媛转过头对司徒烨说。
萧辰逸目光闪闪,他们说的话他听不懂。他知道萧家败落不仅仅是大姐在宫里自尽这么简单,是不是真的自尽都不一定。应该是和他截获权文田一党和北融族勾结的信件有关。他没想到这封信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可是现在,他凭直觉隐隐感到,或许还有一些别的,并不是这么简单……
是什么原因,让朝廷直接把祖父都下了狱……
寒风阵阵。
监牢里萧老侯爷裹了裹身上的裘皮。
桌面上的茶还冒着热气。雾气缭绕,对面坐着的权文田面目影影绰绰不甚分明。
这间牢房布置得不错,很暖和。屁股底下还有厚厚的垫子,甚至旁边的矮桌上还摆了一个白玉花瓶,瓶中插了两支红梅。
“怡康侯?”从权文田进来,老侯爷就一直闭着眼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权文田坐了半响,开口叫道。
老侯爷呼吸平稳,似乎睡得正酣。
“怡康侯?!”权文田略微提高音量。
“啊……啊……”萧老侯爷睁开眼,抬袖子抹了抹嘴角的口水。“你是……?”
“呵呵,老侯爷不认得咱家。”权文田拂袖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
“嗯,嗯,这茶不好。”萧老侯爷含糊道,一脸嫌弃。
这茶还不好!权文田脸色冷了半分。这是他专门交代从自己茶房预备过来的,今年进贡的毛峰茶。
整个皇宫,也只有自己和皇帝有此茶。
听闻萧家历代最是会养尊处优,富贵奢靡,想是见惯了人间富贵繁华,自然尝尽天下好茶。
“我不认得你……”老侯爷说着把两手互相揣到袖口里,后背向椅背靠去,再次眯上眼。
“是,老侯爷从前跟宫里的先皇更熟一些,跟咱们当今圣上却日渐疏远了……连带我们这些在圣上身边伺候的奴才,就更入不得老侯爷的眼了。”权文田道。
“当今圣上?”萧老侯爷再次微微抬起眼皮,露出一点笑,豁牙露出来,所以说话漏风,含糊不清。
“子墨啊,字写的好,画也是一等一的棒!”老侯爷颔首,随后神秘一笑,调皮的一指权文田,“我知道你,你是小权子。总跟在子墨后面,你长得很好看。”
一个太监,被夸长得好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一个皇上,只是被称赞字好画好,也不是一句什么真正好听的恭维话。
“那是当今陛下,不可再叫其名讳。”权文田凑近低声道。
“陛下……?”老侯爷睁开眼,“现如今是……哪一年?”
“现在是承德六年。”田文权道。他一向自认涵养,此时也有几分动气。
“承德了啊!六年了啊!”萧老侯爷重复道,说着说着又重复了一次,声音渐渐低沉,似是又要睡过去。
“你这样装傻充楞也是没用的!”权文田声音中带几分恼怒。
“你这么晚,来找我,到底是要干什么呀?”萧老侯爷似是无奈的再次挺起身,不想可能起的急了,被口水呛到,弯腰一阵咳嗽。
“咱家是来跟萧老侯爷聊聊女人。”权文田调整下姿势坐好,终于让他能切入正题。
“女人?哈哈!咳咳……”又是一阵咳嗽。
笑呛到了吗?
“你一个阉人,来跟我聊女人。也对,这后宫里的女人还不够你们捉摸的呀!”萧老侯爷瞪起自己的小圆眼睛,似乎来了精神,半含讥笑。
“咱家要跟老侯爷聊的,是老侯爷的女人。”权文田整理下衣衫,他长得其实很是清秀俊朗。
“哦……”老侯爷哦了声,低头不语。
“老侯爷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想跟咱家聊的吗?”权文田道。“老侯爷已经年近八旬,何至于兴致如此好,三年前还娶了个姨娘?”
“我身体好。”萧老侯爷嘟囔道。
“听说还是来自民间?”
“长得漂亮,比你还漂亮……”
“你!”权文田脸微微一红,是真怒了。他已经耗了半天,若不是皇上有交代,他才不会跟这个入了半截土的老头子二半夜的废话。
半响,又不见言语。
又过一会儿竟有轻微鼾声。
权文田起身走了出去。
刑部侍郎宋杰一直在外面等候。
“就知道这个老东西嘴硬的很,问不出什么。”林杰恶狠狠啐了一口道。
其实帝姬真假并不重要,关键是是否真的有心藏匿,还有这件事情到底有多少人知道,牵扯了多少朝臣。
“萧远山那边也实在挖不出什么。”林杰胆怯的说。
权文田点点头,“萧远山确实也不会知道什么。”
萧远山迂腐的很,即便怡康侯要做些什么,也未必肯让自己这个儿子知道。其实这些年文官和宦官斗的狠,一直是咬到对方短处就会狠狠不放,全都是你死我活的态度。文官中肯保持中立的本就不多,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权文田实在不愿动萧远山。
跟文官的党争态势下,肯中立便已是朋友。
如果没有帝姬这件事的话!真是不识时务,权文田今晚心情差的很。
“萧远山暂时关押,听圣上发落。至于怡康侯……”权文田回头看了眼监牢,七旬老人依然拥着裘皮熟睡安然。“用刑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