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本来说要好好热闹一番,谁想小星病了。
这病查不出病因,只是咳嗽。三五日,半大点儿的孩子竟咳出血来。
沈媛吓的不行,偏偏萧辰逸近日不在。
王上去了哪里,除了最贴身的影卫,并无人知晓。
找来的太医皆沉思不语。
沈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若是百里奚在就好了,或者哪怕沈大老爷在,也多少能说句真话……
沈媛急得无法,此时却是于七进来,一脚将那太医踹翻在地上。
“沈姑娘是王上什么人,你们心里还没个数吗?再敷衍搪塞,小心你的脑袋!”
萧辰逸武夺天下,跟着他的影卫品阶不在朝堂之上,却神秘莫测让人胆寒。
倒在地上的太医哆哆嗦嗦起来,这才无奈道,“小公子是中了毒,并非寻常疾病。”
于七抬头看沈媛,见她面色平静,应是心中早已猜到八九分。
“可有解药?”于七问。
大夫摇头,“还未找到解药。”
“何毒?”
“这种毒只有西岐有,所以解药,也是西岐才有。”
“下去吧。”沈媛冷笑。
“这些天接触过小星的人,查一查。”沈媛对于七道。
这一查,便查到了尹贵人宫里的一位小贴身小宫娥阿晨。
影卫办事,一向颇有效率。
这位叫阿晨的小宫娥几日前来过沈媛这边的小厨房。因为尹贵人有孕胃口不好,听闻沈媛的小厨房很是有些拿手的新奇小菜,便过来取经,学几个菜式让尹贵人开胃。
这是近几日唯一一个来过沈媛这边的外人,且又出入厨房,想要在孩子的吃食里下点药,最是容易。
于七过来问沈媛,“姑娘,可是要去拿人询问。”
沈媛沉吟,“若是平常,咱们理应在这里等王上回来再做定夺,可是星儿的病,怕是等不得。还是要速速找出下毒之人拿到解药。”
于七遂派人前去,却空手而归。
尹贵人不放人且还站在宫门口破口大骂。
她一个商贾出身,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
沈媛急的无法,只能去找雯竹。
这边刚踏入元华殿,便见里面众人忙碌,形色匆匆整个院落却鸦雀无声。
“这是怎么了?”沈媛忙拉住一位宫娥问。
“老侯爷病重。”小宫娥匆匆施礼,然后又跑开了。
沈媛疾步迈入,便见雯竹在床前伺候。
“你也晓得了,刚喝了药,睡下了。”雯竹说着给老侯爷掖了掖被角。
沈媛:“这是怎么说?”
雯竹:“**病了,每到冬末春初,季节交替,就容易犯病。只是老侯爷一天比一天岁数大了,身子骨越来越扛不住。今日没想到突发的这样急。”
沈媛默然。
就看萧老侯爷慢慢转醒,对沈媛道:“你今日怎么来了?星儿可好了些?”
沈媛忙拭泪,笑着答道,“好多了。”
沈媛坐了一坐,又伺候萧老侯爷吃了一碗粥,心中又记挂小星,午后就起身告辞往回走。
走到一半,却见于七急匆匆寻来。
“怎么了!”沈媛心中咯噔一下。
于七忙道,“小星还好。”
沈媛面色稍缓,“那怎么这样急?”
于七:“陈妃去了尹贵人那,把一干人都抓了,此时就跪在咱们院子里。”
沈媛一怔,“都抓了?”
于七点头,“是!不光我们查到的那个宫女,连同尹贵人,现下也一起跪在咱们院子里。”
陈妃……
沈媛连忙和于七往回赶,还没进院子,就听里面宫女因正受杖刑而哭喊惨叫的声音不绝于耳。
沈媛脚步一顿,心中疑惑,然而却也不敢耽误,快步进去。
才迈入院子,那哭喊声反倒停了。
再往里面走,就见陈妃正对着院子端坐在廊下,一脸的严肃中正。
那尹贵人的宫娥阿晨此时已经被杖毙断了气,两个侍卫正往出抬尸体。
尹贵人正跪在院子当中。
沈媛望过去,这一望之下顿时大惊失色。只见一股殷红的鲜血从尹贵人下体流出,顺着院子里的红色地砖,一股股蜿蜒曲折的流着。
“尹贵人!快救尹贵人!”于七高声呼呵。
众人这才发现尹贵人不对劲,连忙着人抬着去屋内,又赶紧叫太医。
不管如何,尹贵人如今怀着的是王上的骨肉,谁也不敢大意。
然而还是小产了,孩子如论如何也没有保住。
尹贵人指着沈媛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便昏了过去。
……
陈妃坐在一旁喝茶。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沈媛这个院子,当然也是第一次面对沈媛。从前只是远远的照过面,并没有这么近的接触过。
不得不说,这位沈姑娘长得很好看。陈静香端详着沈媛。
她们二人,实在不适合见面的。
于七抬头擦擦汗,刚刚尹贵人那还惊魂未定,此时沈姑娘和陈妃……哎。这两个人,就说是谁给谁见礼,都难说。
照理说,陈妃如今宫中最大,沈姑娘一没有名分二没有品阶。可是要让沈姑娘给陈妃施礼,于七心说陈妃你还真不一定能受得住。
这些虚礼于七显然有点担心过了。
沈媛过去径直坐在自己常做的那个小茶几旁,然后伸手招呼若眉,“给陈妃娘娘换杯好茶来,怎可用这个,真是怠慢了。”
陈妃一笑,“沈姑娘不要这样客气,王上不在,姑娘住在宫里,本宫照顾不周原就是本宫的不是……”
这话说的大气,颇有后宫之主的风范。
沈媛点头称谢,又迟疑道,“只是这尹贵人,以及宫女阿晨,其实并无实据就是她们毒害小星。如今她们主仆二人,一人丧命,一人丧子,是否有些…… 罚得太重。”
陈妃敛住笑放下茶杯,“沈姑娘是在指责本宫处罚不公?原是沈姑娘的人去找尹贵人 要人不得,听说还反被辱骂,本宫想着沈姑娘既然住在这宫中,终究是客,所以才为你出头,却不想反倒原是我太过歹毒了?!”
陈妃的祖父是陈崇年,乃是东周目前颇有名望的重臣,目前代理宰相一职。陈静香自幼便以才女著称,难免心中倨傲。如今更是后宫之主,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她早就想来会会这个沈媛……
然而此时她却是故意收敛了凌厉之色,略有些仓皇失措,委屈道,“我也只是心疼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遭此毒手。那尹贵人早些时候在宫门口大声辱骂,宫里人人皆知。我若不惩戒一二,也实在说不过去。另外阿晨虽然丧命,可若她真是下毒之人,也是死有余辜。至于尹贵人,到底是子嗣缘薄吧。”说着也拿起帕子拭泪。
沈媛张了张嘴,却发现无甚可说。
好话歹话全被她说尽了,旁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就听陈妃道,“罢了,本宫也累了一天,你们也好生歇着吧,本宫也回了。”于是浩浩荡荡带着一众人回宫。
“这是怎么说!她带着人来咱们这里闹了一通,打打杀杀鸡飞狗跳,死了人还害得尹贵人小产,如今她没事儿人走了。倒是一切都是为着咱们!”宫女阿叶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阿叶!”沈媛回身呵斥。
阿叶一愣。她是品级低的小宫娥,自来姑娘这里伺候,还没见姑娘发这么大的脾气。
就听沈媛道,“关好你的嘴巴。小心祸从口出。”
阿叶连连点头。
然后却听沈媛道,“你跟我进来伺候,我胸闷的很,有些乏。”
阿叶一愣,连忙快步跟上。
这边小星还是昏睡,且不听的咳血。
沈媛无法,想起当年百里奚给她的牌子,时过两年,也不知是否还能有用。她这些年,随身带着的只有两块牌子,从未敢离身弄丢过,就是殉城也带着。一块是沈鸿升给她的沈家当家腰牌,另外一块就是百里奚给她的牌子,告诉她有事可以去某个地方拿牌子说找他就可。
沈正盘算着是否要出宫一次,拿牌子去试一试。
这天夜里突听到外面有动静。然后就是于七的一声“是谁?”
接着是不断的打斗声。
过了一会儿,打斗声依然未听。
沈媛摇摇头,这于七日渐贪懒,身为一个影卫,怎的功夫退步到这地步了。
于是提了把剑出去,想着帮衬一二。
沈媛才出门,就看空中一个黑影翻身一个跟头,就来到自己跟前。扑通一声跪地,“属下见过……”那人声音一顿,接着道,“见过沈姑娘。”
“陈玄?”沈媛问道。
陈玄见沈媛竟然一下子就认出他来很是激动,何况他还蒙着面,就单凭声音认出,可见主子这些年一直记得他。
陈玄一激动,一把伸手把蒙面巾扯掉。
果然是陈玄,两千黑鹰卫统领陈玄。
于七“呀!”的一声,“你不在军中呆着,跑来这里作甚,吓死我了!”。于七认识陈玄。
沈媛也略微有一些小诧异,下意思的看了于七一眼。“你没跟着王上做事吗?怎么深夜来此。”
陈玄面露出为难之色。
他的确是跟着萧辰逸做事,最开始在鲁王的监视下,步履维艰的日子都挨过来了。可是自从萧辰逸当了东周的王,便有心对曾经的黑鹰卫进行打压。如今,他们已经被拆分在不同的各个地方。
从前的黑鹰卫,早已经不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