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就在长剑即将刺入的瞬间,一柄镶嵌着宝石的匕首突然横空出现,将成瑞的剑隔开。
同时一道苗条的身影,迅速闪到呆楞的梅山长面前。
手持匕首,全神戒备。
成瑞看着突然出现的叶渺,黑色面罩下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让开!”他沉声道。
叶渺此时亦认出面前行刺梅山长的,正是梅山长想见的天阁阁主成瑞。
“对不起,我不能让开。”
“别逼我对你动手!”成瑞眸光一冷。
别说叶渺只是未来的正使大人,就算她现在是正使大人,也无权干预他的行动。
“这是太中学院的山长大人。”叶渺道。
成瑞哼了一声,他要杀谁,怎会不知道对方身份?
叶渺看他一眼,淡淡道:“也是我的师傅。”
成瑞皱起眉头。
叶渺是太中学院的学生,她现身维护学院的山长大人,成瑞觉得很正常。
不过他觉得,就算他当着她的面杀了梅山长,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若这个梅山长是叶渺的师傅,那就另当别论了。
师徒如父子,叶渺定会以死相护。
那他难不成真的跟她对上不成?
成瑞面色几变,最后咬咬牙,转身向外一跃,消失不见。
“你别走!”
梅山长此时才反应过来,追着向外跑去,哪里还有成瑞的身影?
不知是受到打击太大,还是刚才跑得太急,他身形摇晃几下。
叶渺连忙上前扶住他,“山长大人,您没事吧?”
梅山长摆摆手,虚弱道:“老夫没事。”
“山长大人,您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叶渺问道。
成瑞是天阁阁主,收银子办事,要不是收了银子,他怎会无缘无故跑来刺杀梅山长?
梅山长摇摇头,也不知是没有,还是不想说。
“走吧。”
竟是连礼物也没买,就这样离开了。
叶渺若有所思,回头问那个吓傻了的伙计梅山长刚才想买什么。
伙计战战兢兢道:“那位客倌想想买块玉玉佩送人。”
叶渺让伙计拿出几块上好的玉佩,选了一块适合卫老夫人的翡翠。
她将翡翠揣回袖中,回到马车上的时候,梅山长的神情还有几分失神。
叶渺也没多问,直接让车夫向前驶去。
在离卫老夫人的宅子还有一个街口的时候,叶渺和梅山长下了马车,踩着薄薄的积雪,穿过巷子。
此时卫老夫人正在擦拭那根竹笛。
细心的、专注的,像抚摸自己的情人一样,轻轻的、温柔的,一点点擦过笛身。
“老夫人,叶三小姐来了!”外面小环突然大声道。
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在太中学院吗?怎么突然来她这里了?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卫老夫人将竹笛挂回腰间,“请她进来。”
叶渺和梅山长进去的时候,卫老夫人正站在桌边,含笑看着从门帘后面钻进来的她。
待看清叶渺身后的人时,卫老夫人脸上的笑,瞬间转化成不可思议又不敢置信的神情。
“卫大嫂!”梅山长激动地喊了一声。
“成成二弟?!真是你?!”听到熟悉的呼唤,卫老夫人惊得跑过来,拉着梅山长的手,惊愕道:“你怎么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成二弟?叶渺眸光闪了闪,“卫老夫人,山长大人,你们慢聊。”
她指了指外面,表示她先出去了。
说完也不管激动得泪光闪烁的两人什么反应,直接就出去了。
“这事说来话来!”梅山长似乎并不想提这事,道:“卫大嫂这些年来可好?”
“来来来,坐下来慢慢说。”卫老夫人掩住激动,拉着梅山长坐下后才松开他的手。
她给他倒了一杯茶,“我还是老样子,倒是你,突然消失二十多年生死不知,让我一直挂念。”
“对不起卫大嫂。”梅山长愧疚道:“当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不得已隐姓埋名。”
“当年你卫大哥病逝,我办理完他的身后事后缠绵病榻大半年,待身子好转后,想去见见你和你的新婚妻子,哪知你们竟然出事了!”
卫老夫人想起当年,感慨不已,“对了,弟妹是叫殷梅吧,听闻你在找她,但她不是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吗?你为何会找她?难道她没死?”
梅山长摇摇头,“阿梅死了,但我前几个月无意发现一人与她生得很像,我怀疑,那人是我和她的孩儿。”
卫老夫人只在梅山长和殷梅大婚的时候,匆忙中见过殷梅一面。
那时卫老夫人夫君身子就已不大好,她挂念夫君,并未仔细看殷梅相貌,根本不记是她长得是何模样。
卫老夫人道:“成二弟,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将那人找出来!”
梅山长道:“听说那人卫大嫂你认识。”
“我认识?”卫老夫人惊讶道。
“天阁阁主,成瑞。”
“是他!?”卫老夫人大惊失色。
“有何不妥吗?”
卫老夫人复杂地看了一眼梅山长,“成瑞,是你大哥二十四年前捡回来养在身边的。”
这个轮到梅山长失声了,“什么?!你说他是大哥捡回来的?”
“那他一定一定是我和阿梅的孩子!”
梅山长突然失控痛哭起来,“我要见他,我要告诉他我是他爹,他是我儿子!”
卫老夫人任他哭着,时不时伸出手拍拍他的肩和手。
她虽然不记得殷梅的样子,但她记得梅山长和殷梅的感情十分好。
在他们还没成亲的时候,梅山长每次去看她和她的夫君,总是三句不离殷梅。
后来殷梅身怀六甲,眼看就要生产,却突然出事,一尸两命。
这事对梅山长的打击可想而知。
待梅山长情绪稳定些后,卫老夫人道:“成二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别忘了你大哥一直视你为眼中钉,若被他知道你还在世,只怕”
“他已经知道了。”梅山长平静道:“来这里的路上,我遇到袭击,袭击我的人,正是成瑞。”
砰!
卫老夫人面色铁青的一拳捶在桌上。
“他居然让成瑞去杀你!?”她怒道:“看来当年你和弟妹出事,一定是他做的!”
卫老夫人早就怀疑了,只是当她知道这事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很多证据被毁,很多人无缘无故消失,她查了许久也查不到半点证据!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管,我只想见我的儿子一面!”梅山长抓住卫老夫人的手,“卫大嫂,求求你帮我安排,我要见他!”
“好,这事包在我身上”卫老夫人顿了顿,“不过成二弟,你怎么知道我认识成瑞?”
成瑞对外的身份是天阁阁主,可不是斩龙门大护法的得力助手。
“是丫头告诉我的。”梅山长道:“她是我还没拜师的关门弟子。”
“叶三小姐?”卫老夫人一惊,随即了然,“看来她知道了。”
“知道什么?”梅山长疑惑道。
卫老夫人叹口气,“成二弟,你这关门弟子,只怕收不起了。”
“卫大嫂什么意思?”
“你知道她是谁吗?”卫老夫人道:“她是东方家的后人,她的母亲,是如今的副使大人东方婉柔。”
梅山长惊得张大嘴。
斩龙门三大护法家族,皆知道自己家族的使命,但为了保护斩龙使,知道斩龙使真正身份的,只有三大护法家族的几位护法。
“看来你大哥,大护法已经找过她了。”卫老夫人道:“他想叶三小姐成为正使大人,让成瑞娶她。”
信息量太大,梅山长脑子一片空白,好半晌喃喃道:“难怪当初我会在临安侯府,看到斩龙门的图腾。”
斩龙门的图腾,一条蛇,一把刀,蛇代表龙。
卫老夫人拔高音量,“小环,请叶三小姐进来。”
话落,叶渺走进来,“卫老夫人。”
卫老夫人深深主成瑞的另一个身份吗?”
叶渺顿了顿,“我知道。”
她看一眼卫老夫人,“二护法,我见过大护法。”
直呼她二护法,果然是已经知道了啊。
“那你知不知道,你母亲,副使大人她,并不想你做正使大人。”卫老夫人道:“她想让你大哥叶铭,成为下任正使大人。”
叶渺张大嘴。
原来方婉柔已经将斩龙门的事情告诉了叶铭。
那看来叶铭这段时间突然改变,应该是打算担下这份责任。
“所以薛子瑶,是不符合正使夫人的要求吗?”叶渺问。
她记得成瑞跟她说过,正使大人的夫人或夫君,必须通过检验考核。
卫老夫人点点头。
难怪了!叶渺暗道,傻大哥哥,还老说二哥哥傻,你才真傻!
——
“大护法,属下失手了。”成瑞单膝跪在地上,垂首道。
在他面前的摇椅上,铺着一张虎皮,大护法闭着眼躺在上面,右手抚着左手大拇指上的银色戒指,轻轻晃动。
“失手了?”大护法又问了一次,语气丝毫不见惊奇。
“是,属下惭愧,请大护法责罚。”成瑞愧疚道。
“为何会失手?”大护法道:“以你的功夫,不应该会失手才是。”
成瑞道:“叶三小姐出现了,她说梅山长是她的师傅。属下不好和她起冲突,只好放弃了。”
“他居然成了叶三小姐的师傅?”大护法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很快又闭上眼,似自言自语:“真是妙不可言的缘份。”
成瑞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大护法没有多说,“这段时间你先离开上京,去天杭负责分堂的事,有事飞鸽传书,没得我的召唤,不得回上京!”
“是!”成瑞垂头应下。
他失手了,没完成任务,被流放去分堂,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下去吧。”
“是,大护法。”
成瑞离开后,大护法缓缓睁开眼,唇角露出一抹近乎诡异的笑容。
“二弟啊二弟,你可真是够命大的!当年族里想让你做大护法,我不甘心本来属于我的被你轻易得到,便给你下毒,没想到没能毒死你。”
“现在你又从你儿子手中逃脱,就是不知你这好运,还能延续多久呢?”
“成瑞与弟妹长得那么像,你那么聪明,一定已经猜到了他是你的儿子。”
“你一定很想和他相认吧?不过可惜,我是不会让你和他相认的。”
“他是我养大的,没人比我更清楚他的性子!”
“只要我一声令下,他定会毫不犹豫杀了任何人。”
“二弟啊,我等着你死在你儿子手里的那一天!”
——
叶渺在和梅山长卫老夫人聊了一会后,又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梅山长原来是大护法的弟弟,改姓梅是为了纪念他的夫人殷梅。
梅山长其实五十岁还不到,为什么看起来六七十的样子,是因为当初中了毒样貌发生变化。
成瑞九成以上可能是他的儿子等等。
不过对于当年的事情,梅山长并不想多说。
中午用完午膳后,叶渺离开启程回太中学院。
梅山长留在了卫老夫人处,因为他要等着见成瑞。
“山长大人,卫老夫人,我先走了。”
“丫头,路上小心些。”
“知道了,山长大人。”
看着马车越走越远,梅山长长长叹口气。
如今最让他期待的,是见到成瑞,告诉他真相。
最让他惋惜的,是他为什么不早点收叶渺为徒!
啊啊啊!
他的关门弟子,煮熟的鸭子,居然飞走了!
梅山长突然想起之前卫老夫人说的话。
大护法想让叶渺做正使大人,让成瑞娶她。
要是成了真,做不成关门弟子,做他儿媳妇,貌似也不错!
山长大人眯着眼抚着下巴,幻想着叶渺站在成瑞身边,娇羞地喊他“”
突然,一双似笑非笑的星眸,跃入脑中。
那眸底的寒意如冰窟,瞬间让梅山长从幻想中回过神。
想什么呢?他拍拍自己的脑袋。
那是程世子看上的人,不要命了?
唉,老夫的关门弟子哟~
老夫咋这么命苦哟~
——
因为下雪的缘故路上极不好走,叶渺回到学院学舍的时候,已是大半夜。
屋里烧着炭,大约是桃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便一直烧着。
叶渺不想惊醒桃花,便悄悄溜进屋子,也没点灯,除了鞋袜外衫,准备上床睡觉。
突然,“谁?”
她挥出的拳被人轻易接住,耳边响起慵懒而磁性的男嗓。
带着三分得逞的坏笑。
“喵喵,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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