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捕头说这话时,眼里多少有些炙热的目光。
汪春淡淡解释:“也就是从前生意上有过交往,与他身边下人也都熟悉,一个小忙,自是愿意帮的!”
许捕头笑着说:“明白,都明白,你不用多说!”
虽说士农工商,商最低贱,但官道上多是与商人合作的,这些个富商家,多多少少都跟某个官场上的人有过或多或少的接触,许捕头自觉自己看的清楚。
毕竟之前他也不是没遇到过,好些商贩送钱来求办事的。
云蕙含笑瞧着,“两位叔叔就别在这说话了,快些跟我进去用膳吧。”
汪春点点头,绕开许捕头炙热的目光朝里走去,许捕头笑着在后面跟着。
云蕙正要跟着一道回去,却见邵菁慌慌张张跟了上来。
“东家,快,东家大爷出事了!”
她回头瞧着院内望了望,没瞧见云开身影,有些着急,“云开?他怎么了?”
许捕头也晃了晃神说道:“对啊,刚才我还瞧见他跟着一道下了山,他出什么事了?”
邵菁:“刚山脚来了一叫李明忠的人,说是要找大爷,慌慌张张的,大爷便跟着一道去了,我有些不放心,就跟在后面瞧着,见大爷进了别人家门没过多久,便见官差将那屋子给围满了人。”
云蕙这一听,就将目光放到了汪春身上,“汪叔,您可否跟我一道去瞧瞧?”
汪春也没有推辞,答了声好,两人谁都没有拖延,疾步下了山去。
杏花村李明忠家里。
脆梨娘抱着脆梨躲在墙角,李明强拿着烧火棍正对着一群官差。
云开站在一侧解释了无数遍脆梨没有染病,只是落水头被伤着了,但无奈这些官差认准了他们说谎,硬是要带人走。
“官差办事,你们若是在阻拦,我只能将你们都抓走!”
云开:“几位大人,脆梨她真的没有染上瘟疫,她只是落水得了风寒,如今已是退了不少热,与瘟疫症状不同的!”
官差里一个小旗露出怀疑神色,“我带着人搜了几百户人家,那些藏匿患者的人家都是这么解释,前几日城西住户便是如此,结果因为藏着人,那人病情加重,竟是引发了颠状,反而抓伤了一整家子人。”
“行了,懒得在同你们解释,来,把他们都给我通通带走,就以妨碍公务为由,既然要护着,那就一起去南山营去吧!”
南山营,便是恭州城外关着数千个染了瘟疫的地方。
李明强这一听,又想跪地求饶,却又不甘心脆梨被带走,一时把自己给僵在了原地。
李明忠抢在官差前朝着小旗跪下磕头,“大人您行行好,我们真的没说谎,云大夫他医术高明,我们村的人到现在没一个人染上瘟疫都是因为有云大夫帮忙,所以他说我家侄女没染上瘟疫,肯定是没染上的,您就开开恩,别带走她了!”
弟弟都跪下了,李明强立时丢下烧火棍跟着跪了下来一起求饶着。
云开见兄弟二人脑袋磕在地上砰砰作响,额头磕破了皮,又见脆梨歪在她娘身上人事不省,就这般真被带去了南山营,怕是再无生还之日。
可怜,可恨,一时云开心里复杂至极。
官差也是人,瞧见这样场景不是没有人不侧目,只那小旗却没有半分恻隐之心,只瞧上了刚才李明忠说的话。
他望向云开问道:“你是大夫,医术还很好?”
云开:“不敢称好,不过会些黄岐之术罢了。”
小旗呵呵一笑,绕着他打量,“我就觉得这村子里的人幸运,转了这么一大圈子就找到这么一家染病的,搞半天原是有这么一位高人所在!”
云开总觉得绕着他身边的目光不怀好意,像是有几分瞧猎物的架势,他有意避开,却熟料这话像是一道闸门,打开了李明强的求生之路。
李明强忙肯定道:“大人,云大夫是一位仁心医者,我们村都多亏了他,所以请您相信,我家女儿真的不是染上了瘟疫,有云大夫作证呢,真是昨日不慎落水才造成的。”
小旗望着云开:“原是不相信,但这会儿却是来了兴趣,云大夫,他说的可是真?”
屋内这会儿所有目光都集聚在了云开身上,云开沉默片刻后点点头:“这家丫头确实是昨日落水,今日烧已经退了大半,刚才我还把过一次脉,人没什么事,估计就这两日便会醒。”
小旗展开笑容,“既然云大夫如此有本事,那便信你一次,人就不带走了,不过云大夫同我们走一趟吧!”
一旁李明强一听说总算不用带走自己女儿后,松了口气,忙又磕头表示感谢。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小旗:“谢我做什么?你该谢云大夫,他要是不替你作证,我也不得不带走你家女儿。”
李明强又赶忙去谢云开,“多谢云大夫相助!多谢了!”
云开默默侧过身子,避开了李明强跪下来的方向,冷然的没有回应李明强。
将目光转到小旗身上,云开说道:“不知在云某犯了什么错?这是要跟大人去哪儿?”
小旗:“自是没犯什么错,如今城中最缺少的便是大夫,你医术高超,跟我们一道去了,自有你享不尽的荣华!”
云开拒绝:“既不是云某犯了法必须要跟着各位回去,就不打扰各位办差了,便先家去了!”
说着云开跨上自己的药箱便要出这间屋子,小旗哼笑两声拦住了去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不去也成,那这孩子我便带走就是!”
云开被拦了路,皱起眉来,一边刚松口气的李明强一听,急了,忙又求道:“云大夫您行行好!救救我家丫头吧!”
李明忠拉住跪地的李明强怒道:“大哥你说什么呢?你怎能这样坑害云大夫?”
李明强挣脱开弟弟的束缚,吼道:“什么坑害?你没听人家官爷说的,是请云大夫享受荣华去,这不是好事?既有荣华享,又能救脆梨,一举两得!”
两兄弟争闹不休,一旁小旗嗤笑看着,望向云开时,目光里是瞧好戏的意味。
一个村的,若是云开真不管,便是将人命至于不顾,到时自有村里的人戳脊梁骨。
“那便随你,我只不过是一乡野大夫,来这里只是出于怜悯做一个证明,至于官爷想要如何处置便由不得我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