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
玄鹤的听觉、目力,绝对是全师门排第一的。
不愧是从小与仙鹤一起长大的神男子。
依然是一队黑盔黑甲的士兵。
不过他们不是巡守,他们推着一个偌大的车箱。
箱子四周围被遮盖的严严实实。
非常的大,里面足够装进三四个人。
几个士兵吃力的拉着车走。
疑惑的是,他们为什么不用马或者牛来拉?
那一队人走过去的瞬间,微风轻拂。
车箱在上风口,他们三人在下风口。
空气中蓦然弥漫起一道隐约可闻的香气。
……
玄鹤几乎瞬间精神一凌。
一个纵身就要飞出去。
凡音身形一闪而逝,下一瞬,她的指尖扣在了玄鹤的正颈上。
三指稳稳的扣住,只要露珠滴答一声,就能要他血溅当场。
玄鹤的双眸已经血红。
只有泊涯冷漠的看着他们俩。
“中邪了?”他用只有纵琴阁内人才懂得奇异发音说着。
“涟漪……”
“……她没死!”
“!!!”
玄鹤要破开箱子立刻救出涟漪。
纵琴阁内,玄鹤堂主爱慕涟漪堂主的事,人尽皆知。
而凡音想要跟着这伙人。
沐隐娘是否也在这只箱子里,未尝可知。
泊涯立刻认可了凡音的主意。
光是对付凡音一个人,有点呛,再加上泊涯?
玄鹤只好收手。
恨恨的瞪了他们俩一眼。
……
……
那一队推着车的人并没有跑太远。
他们停在了一座大帐前。
这座大帐与凡音先前在西荒见到的所有大帐相比,
并没有很高大,也没有很奢华,却隐隐的浮现出一股,
阴冷的、袅袅的、潮湿的气息。
不是血腥味,却比血腥味更浓稠。
箱子很庞大,不可能直接推进大帐,必然要卸货。
这队士兵也是实诚,径直劈开了捆绑在箱子上的锁链。
瞬间,飞鸦走禽,四散奔逃。
凡音看向泊涯,坐实了!
是涟漪。
涟漪有个特性,是泊涯不清楚但玄鹤和凡音却熟悉的,她身上特有的香味。
涟漪还有一个连泊涯都清楚的特性,就是她可以驱散鸟兽。
不是靠声音,不是靠动作,也不是靠气味。
是靠震动。
一种低于人类可以听到的震颤,动物却可以清楚的感知到。
因此,运送关押她的箱子,不能靠牛马,靠人。
看来要关住涟漪,也给鬼部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然而箱子里,却只有涟漪一个人。
沐隐娘依然下落不明。
……
……
他们在西荒腹地,守了足足七日。
喝的,只有晨间的露水。
吃的,是草皮、草根,以及地上跳跃的蚂蚱。
这也是纵琴阁训练刺客的手段,他们必须适应恶劣的环境。
融为一体。
没有人的耐性,比得过纵琴阁训练出来的杀手。
七日后,终于抓到了机会。在看守的士兵走神的间隙,一人两头,手起刀落,人头滚地。
玄鹤迅速的收敛尸体,堆到了不起眼的角落。
临走之前,必须一把火烧了。
既可以毁尸灭迹,又可以分散注意力。
他们来到锁着涟漪的囚笼前。
她身上只悬挂着几缕破布,大部分白皙的肌肤袒露在外面。
看得人脸红心跳。
涟漪的容姿,在北央人中,属于上上乘。
纤细柔美,四肢修长有力,与习武之人的硬朗骨感,交为一体。
但是纵琴出身的杀手,可以不为所动不为所思不为所念。
比佛家弟子,更心境合一。
玄鹤眼眸中杀机一闪,他要杀光这里所有士兵,一个,都不放过!
“涟漪师姐?”
涟漪抬起头,眼眸中微光陨落,完全失了风采。
她……不是!
凡音指尖钢针探出,须臾间,就能根根穿入笼中涟漪的身体。
“你干什么!”玄鹤一掌击出,被泊涯悄然化解。
凡音是他徒弟,素来只有凡音揍玄鹤的,没有玄鹤揍凡音的情况。
“她不是师姐。”
“啊?”
泊涯以为自己瞎了。
偌大一个涟漪被关坐在那里,不是涟漪,是涟漪的分身么?
可是,涟漪看着他们时候的眼神,确实不像认识的。
玄鹤疯了,“你们救还是不救。”
“你等等。”
泊涯取出袖中银针,比凡音所用兵器精细了很多。
弹指间刺入了涟漪人形的眉间。
涟漪噗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涟漪死了。”
玄鹤完全不相信的看看涟漪,再看看笃定的泊涯。
“你们到底在胡说什么!”
一个说不是涟漪,一个说涟漪死了。
“死了。他们控制了她的身体。她是个活死人,也就是……我们来的路上看到的药人。”
“……”
玄鹤不信。
泊涯毫不手软,一掌劈下,涟漪在囚笼中躲闪不及,脚踝被劈中。
那个力度,已经粉碎骨骼了。
可她脸上没有痛苦之色,只有怀疑的警惕着。
“不可能的……阁主、那大阁主呢?”
……
……
纵然,在纵琴阁长大,受教。
心硬如磐石。
玄鹤四肢还是不受控制的在颤抖。
“大阁主……”
沐隐娘的尸身就那么悬挂在那里,不着一缕,已经干枯,收水,瘪压。
只有发丝柔软轻扬。
她应该才死不久。
可是尸体却被人沥干了。
像一面旗帜一样,挂在某座大帐前,迎风招扬。
“小音。小音!回去!”
“不——”
她从嗓子眼里吼出了声。
“不!替她收尸!师父,求你了师父!替二夫人收个尸吧,求你了,求你了……”
沐隐娘那样坚忍,骄傲的一个人,死后却遭人如此鞭挞。
那已不仅仅是羞辱,那是丧心病狂的卑劣!
“师父!师父!求求你了,师父!我们不能让她就这么挂在那里啊……”
不知道还会挂多久,不知道……他们在她身前对她做了什么。
“我去……”
“回来!谁都不许去。”
玄鹤被泊涯一手压在地面上,脖颈间留下黑色的五指印痕。
“他们敢这样挂着,附近一定有人守着。”
“怕什么!”
“你不怕?”泊涯嘲讽着玄鹤,“那个人,是谁?是沐隐娘,是我们纵琴阁的阁主,大阁主。普天之下,能够将她如此打败,碾入尘埃的人,有几个?”
没错。
沐隐娘和涟漪、臧婆,是来执行任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