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鸢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甩着发梢就走了。
鬼瞳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有些惊疑不定,鬼择弥荼是真的已经决定了要置小爷于死地,亦或只是用此当做借口来留下淬鸢。
鬼择弥荼却自己开口了,“我想要杀他,我真的有想要杀他的念头,十分的强烈。但是眼下我需要他,他是我在整个西荒之中能够抓到的最有力的盟友。阿瞳,你说的对。”
呼——
……
……
司幻莲睡至半夜的时候,忽然听到异动。
他睡的很浅,翻身即醒。
凡音离开以后,他更加难以入眠了。
总是在脑海里盘旋着几个念头,为什么会一点预兆也没有。她究竟是为什么会离开的。
“和曜?”他唤了一声。然而原本应该守在他大帐之外的护卫和曜却毫无回应。
他的一手摸到了枕下的匕首,视线在黑暗中定位佩剑的位置。
翻身要起的时候,有个人影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司幻莲警惕的凝视着对方,但是手中的兵器却并未进攻。
来人是个女子,而且是个衣衫单薄到几乎不着的女子。
他看清了这个女子是谁的时候,眉头完全的拧在了一起。
“你要做什么?”
女子显然也是窘迫极了,讷讷的喊了一声,“小爷。”便再言语不得。
司幻莲有些恼,可是不好发作,她是郡主身边最亲近的丫头,英花蝉对她的信任甚至超过了他。
“踏咛,把衣服穿上,出去!”他随手捞起自己的长袍丢进踏咛的怀里,背过身对着她,语气低沉而阴森。
踏咛颤巍巍的,想要逃跑,可是想起主子的殷殷希冀。主子那样爱护小爷,把小爷放在心尖上的人,却主动愿意送自己来当小爷的侍妾,是因为怕小爷有所不满啊。
小爷虽然只是羽翎的驸马,可是现在整个羽翎都指着小爷,小爷是个能人,小爷会带领羽翎强大的,比在任何一位酋长手中的时候都更强大。
踏咛咬了咬牙,心中已有计较,她任由长袍垂落到地上,展开了双臂,从身后环住了小爷的腰。
“小爷……”
司幻莲这次惊了,又惊又怒!
他低头就去掰开踏咛扣在他腰上的手。
可是踏咛不是普通的小姑娘,踏咛高大威猛,踏咛的力量也很大,她可以独自抱起郡主在西荒的广原上走出数十里。
她指节扣的那么紧,司幻莲竟然拿她毫无办法。
“你松开!”他只能出声威胁她。若是使用强力,怕是要伤着她。
踏咛却丝毫不为所动。
“小爷,我们郡主待你是真心实意的,虽然她身体有所不便,但是你万不可嫌弃她。但凡你觉得她做不了的事情,我踏咛来替主子做,我什么都可以做,无论多卑微都可以……”
她说的语带哽咽,丝丝可怜。司幻莲只得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这份主仆情谊,倒是令他十分感触的,不由得念起了他和沧海。
“踏咛,你先松开。”他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一些,虽然严厉,却没有了抵触,“我去与阿蝉说。让她别再有旁的心思。”
然而一点却是小爷料错了,他只道是踏咛受了英花蝉的嘱咐,才肯来伺候他的。
其实踏咛自己心底也是有些愿意的。
踏咛原本心意是要终身不嫁,永远伴随长郡主左右的。在整个西荒之中,她自忖是找不出一个她愿意委身,而又同时能看上她的男子。
与其委屈自己,屈于人下,不如就陪伴着长郡主好了。在西荒之中再没有一个人能像郡主这般待她好,懂得她的心思的了。
可是随郡主远赴北央,却令她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北央男子与西荒男子不同,他们更深邃,不仅留恋于表面。
而其中尤其令她心仪之人,却偏偏是郡主的驸马,司小爷。
这是她所幸,也是她所不幸。她不敢与郡主争夺男子,却可以默默的守候在他身边。
然而当踏咛已经没有什么想法的时候,郡主的心思却动了。
郡主问她愿不愿意的时候,踏咛没有半分欣喜,只有惶恐。
若是仅仅为了郡主,让她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但如果郡主知道了自己的私心呢,郡主会不会伤心,郡主会不会觉得是她背叛了自己。
可是郡主说,踏咛,我只有你。如果不是你,我不得不再去找一个无法信任的女子,可能那又是另外一个。
你真的愿意再看到一个怜容留在小爷的身边么?
踏咛心底恨恨的,她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在她眼里郡主一直都是无所畏惧,无所不能的。
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郡主作为一个女子,是不够完整的,不够完美的。
而郡主不够完美的部分,却是能够由她来填满的。
想到这一点,她空前的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来。
她一定要伺候好小爷。凡是郡主无法为小爷做到的,她都可以,由她来做。
那么小爷便不会再离开羽翎,小爷将永远属于羽翎。
踏咛心思的复杂,是司幻莲如何都无法想象到的。
所以他默默的等在那里,等踏咛主动松手,却是等了好久也没有动静。
“踏咛?”
“小爷,我是心甘情愿的。”
司幻莲的心头一悚,他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是认命,而是十分的坚定。
“我不需要你们这样做!”
“可是我们羽翎需要你的子嗣。”
听到这话,司幻莲心中沉了下去,深深的静默。
原来羽翎至始至终还在防备着他。
不过也难怪,他始终都在利用着羽翎,难道还不许别人对他产生戒备么。
“你放开我。我不想伤着你。我会给郡主和酋长一个交待。踏咛,你记住,我是永远不可能收你做侍妾的。我司幻莲不是那样一个肆意妄为的人,也不是一个你们能够随意操纵的人。”
他的语气很重,一字一顿,咬字十分的果断。
踏咛颈脖子都涨红了,她感觉到身体一点点软了下来,再没有了坚持的力气。
他说,踏咛,你记住,我是永远不可能收你做侍妾的。
可是,他却收下了怜容。
难道在小爷的心中,自己就那么不堪,那么低微,与那个怜容都比不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