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个对外界仍然心存幻想,想要离开看守所的人,又怎么会自杀。
这件事的个中原因,乔天擎却是不知道的。
他皱着眉头看了蓝佑一眼,语重心长:“小佑,齐舍这个人很复杂。他是个疯子,想法不是你我可以考虑的。不要用你的想法,去揣测他的思维。”
蓝佑不同意:“可是乔天擎,如果齐舍是个狂人,那他就更加没有理由放弃自己的生命了。毕竟齐舍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将异能计划推行到现在这一步。虽然他目前功亏一篑,可他仍然有翻盘的机会。如果他死了,那才是真正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机会?”乔天擎重复了一遍,略微失笑,“小佑啊。你不妨想想,他现在的翻盘机会,有没有百分之一那么多。”
蓝佑想了想,摇头:“没有。”
“那就是了。”
这么一说,似乎也说得过去。
蓝佑挠了挠下巴,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想法。
被乔天擎一解释,她也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是想多了。
可是……
蓝佑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还是,觉得不安。
……
转眼间,乔天擎的车子到了看守所门口。
贺成早在门口等着。看见乔天擎来,他松了口气,连忙带着乔天擎和蓝佑进去。
乔天擎一边走,一边沉声问:“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没有骗我吧?”
“乔总,我骗你干什么。”贺成好气又好笑,“是这样的,我们的人今天去给齐舍送饭的时候,就看见他不动了。开始,那个小干员还以为齐舍是睡着了,想要叫他起来吃饭……后来发生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乔天擎没说话,看了蓝佑一眼。
他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她,你看,事实的确如此。
蓝佑微微抿唇,脸色有些难看。
这样说来,齐舍真的是自杀的吗?
可她为什么总是觉得,这件事听上去没有那么靠谱。
走进看守所,蓝佑一眼看见齐舍躺在床上,仰面朝天,眼睛紧闭。
没了争权夺利的狰狞和野心,他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老人。
只是,他的胸口已经不会再起伏了。
乔天擎看了齐舍一眼,下了结论:“他死了。”
贺成点头:“嗯。”
乔天擎问:“所以,你让我们来是要干什么?”
“我们也是害怕齐舍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要使,比方说假死逃脱。让你们来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贺成解释,“如果齐舍是真的死了,那我们就要送他去火化了。如果齐舍没有死,我们还要留着他,询问更多东西。”
乔天擎微微沉吟。
的确,贺成说的也有可能成为现实。
按齐舍的性格,想办法逃出去,的确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贺成问:“所以乔先生,我们有什么办法,能看出齐舍是不是假死吗?”
“办法,也不是没有。”乔天擎斟酌片刻,淡淡说,“想要看看齐舍是不是假死,就去看看他的脑电图吧。”
贺成不解:“脑电图,为什么?”
“脑死亡是不可逆的。”乔天擎告诉贺成,“如果齐舍的脑子也停止了转动,那么,即便他日后还能恢复,结果也不会太理想。他将会成为一个能吃能睡,智力却最多只有三岁的人而已。而齐舍,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如果不能靠从前的科研结果保命,那他一定宁愿去死。”
被乔天擎解释了一番,贺成听得豁然开朗,连连点头:“乔先生,您说得对。”
乔天擎颔首:“去看看吧。”
“好。”
贺成答应了一声,吩咐手下的干员把齐舍的尸体搬出来,送到脑电图机器旁边去查验。
干员们搬着齐舍的尸体走出监室,好好查看了一番。
结果,齐舍的尸首果然没有脑电波了。
不止是脑电波,他身上任何一种生命体征都消失了。
干员们试着用最大电流刺激齐舍,想要看看,他到底会不会醒来。
在电流的刺激之下,齐舍的尸体高高跃起,又重新躺下。折腾半天,仍然没有要起来的征兆。
蓝佑隔着玻璃,看着齐舍的尸身被人不断折腾,看得喟叹。
齐舍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死后,会如此的没有尊严。
他死后的情境,和他生前一直在努力追求的,恰好背道而驰。
只是,这又怨得了谁呢。
如果齐舍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野心,说不定他现在会作为一个正常人,在外终老。
只是,这一切都只是如果。
……
折腾了半晌,干员终于放弃了折腾齐舍的尸身,重新将齐舍的尸体盖上白布,推了出来。
“队长。”干员冲贺成行了个礼,“齐舍的确已经没有生命痕迹了。”
“很好。”贺成颔首,“既然如此,就把他的尸体拉去火化吧。”
干员点头:“明白了,队长。他的骨灰呢,要如何处置?”
“装进密封的容器里,找个地方埋了吧。”贺成沉思片刻,“最好是,找一个没有人会找得到的地方。”
“好的。”
干员答应一声,推着齐舍的骨灰离开了。
蓝佑看着那辆车渐渐远去,脸上的表情有些讽刺,也有些感慨。
贺成回头,看见蓝佑的表情,有点疑惑:“乔太太,您对我的决定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没有。”蓝佑顿了顿,“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有点不公平。”
齐舍弄死了那么多人。在他手下的亡魂,一个个尸骨无存。
然而,在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后,齐舍却能在死后入土为安。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种讽刺。
贺成看出蓝佑的想法,叹了口气,正色说:“乔太太,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和齐舍是不一样的。我们查出齐舍这样的人,不让他兴风作浪。这样做的根本目的,其实也是避免自己成为和齐舍一样的人……您能理解吗?”
“我能。”蓝佑略略点头,叹气,“所以我也只是感慨而已。”
贺成笑笑:“所以啊,您是个好人,和齐舍一点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