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紧了紧,匕首雪亮的刀刃在空气中一颤,发出轻微的“嗡”声。
陈母向来养尊处优,根本就没面对过这样的情况。看见时忆的眼神渐渐变得冷厉,她吞了吞唾沫,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阿姨。”时忆轻笑了下,“你知不知道一件事情?”
陈母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事情?”
“说谎,是不好的。”
时忆眼神一凛,右手在门后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动手!
“老公。”
千钧一发之际,房间里,蓝佑忽然出声。
她说话的时候压着嗓子,和平时判若两人。
时忆一愣,缓缓收手。
“老公,你怎么还不回来。”蓝佑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多少情绪,“你还想吵架么?”
时忆轻咳一声,眼里杀气消散:“没有。你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好。”
蓝佑缓缓答应一声。
“阿姨,我……老婆,她很着急。”时忆看向陈母,不无遗憾,“可惜了,这次我没能跟你好好聊聊。有机会的话,下次吧。”
时忆的语气和动作都很正常,但陈母就是莫名觉得恐惧。
一听自己可以走了,陈母立刻松了口气,逃也似地跑开了。
时忆叹了口气,收起匕首,把门关上。
听见他关门的声音,蓝佑也走了出来。
“怎么,蓝佑。”时忆看向她,轻笑了声,“你这是,不想让我动手杀人?离开ev之后,你的心居然这么软了?”
蓝佑皱眉:“不是不想让你动手。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什么?”
“没有必要在这里动手。”蓝佑沉声,“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还能暂且在这里藏身。这个藏身点,也不太容易被发现。可一旦这里出了命案,警察一定也就会注意到这里。到时候,我们就又要东躲西藏了。”
而东躲西藏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
时忆“哦”了一声:“原来你是在考虑这个。”
他还以为,跟乔天擎待在一起那么久,蓝佑也变成良好公民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蓝佑瞪了时忆一眼,“你最好收起你的想法。”
时忆轻笑,脱下帽子弯腰行礼:“遵命。”
这一天,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另一边,陈母回到家里,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是听见了蓝佑的声音。
然而就算她再怎么肯定,总还是没见到蓝佑的人影。想要核实一下,想到刚刚时忆的脸色,陈母又怕了,怎么都不敢有所动作。
一整夜,她都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安生的时候。
翌日一早,陈母青着眼眶去东郊的实验室上班。
毕竟人到中年。一夜没睡好之后,陈母精力不济。打扫过程中,她几次差点睡着。
这里的实验员一个个都把她视如无物,连骂她几句、制止陈母打瞌睡的都没有。陈母迷糊着,不经意间就上了楼。
她不知道的是,几分钟之前,有另一个女人刚刚来到这里。
……
五分钟前,孙瑜刚在实验室门口下车。
她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就连眼睛,也用一副墨镜给挡上了,唯恐被人发现来了这里。
离开车子,孙瑜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进齐舍的实验室。动作之快,仿佛背后有鬼在追一样。
进了实验室,孙瑜左右看了看,神态透着疑神疑鬼。
要不是走投无路,她也不会相信齐舍的话,来到这里。
一般来说,科学家都有一个特点。说得好听是清贫,说得难听,就是穷。
一个科学家,真能付得起她那堪称天文数字的赌债吗?还是说,要付钱给她的不是科学家本人,而是科学家背后的富商名流?可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对方掏钱?
孙瑜怎么想,就怎么觉得不靠谱。
可她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这条路,也就说什么都得试一试。要不然,她一定会后悔的。
孙瑜在心底暗暗给自己打气。不经意间回头,她忽然对上了一双缺乏感情、死气沉沉的眼睛。
那样的眼睛,那样的眼神。
这完全就不是一个活物会有的模样!
“啊——”
孙瑜瞬间毛骨悚然,惊恐地大叫起来。
“蓝太太,是吗?”
对方倒是很冷静,一板一眼地问她。
等等。
既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那就说明,对方不是鬼?
“我……我是蓝太太。”孙瑜惊魂未定地点头,声音因余悸而颤抖,“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实验员。蓝太太,您不必知道我的姓名。”对方一板一眼地回答,“请您跟我来。”
实验员?
这么说来,要见她的人,真的是这里的科学家,齐舍?
孙瑜愣了下,有点不敢相信。
实验员没有等她,大步往前走去。
“等,等等我啊!”
孙瑜大叫一声,追了上去。
实验员一路往上走,走得飞快。
孙瑜踩着高跟鞋,勉强跟在实验员后头,气喘吁吁、累得要命。
她向来娇生惯养。自从嫁给蓝北俊、成为乔天擎名义上的岳母之后,更是被社交圈里的人哄着捧着惯了。乍一没被人捧着,心里就控制不住地生了嘀咕。
——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面对她这样虽然暂时落魄,却仍然高贵美丽的女人,他们居然也不停下来等一等?
难怪人人都说科学家是怪咖。这个人长着张死人脸就算了,连做事都像个一板一眼的机器一样……
不对,死人?
孙瑜一个激灵,忽然有了某种不好的联想。
她不敢再亦步亦趋地跟在实验员身后,而是和实验员隔了一段距离,眼神充满防备。
实验员对她的举动,没有做出哪怕一点的表示。
须臾,孙瑜被带到了一扇装潢格外严肃的门口。
实验员抬手敲了敲门,声音几乎听不出波峰波谷:“教授,人已经带来了。”
吱呀。
房门很快打开。
齐舍看着站在门口、腿肚子有点转筋的孙瑜,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孙女士,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您……您好。”在孙瑜眼里,齐舍的笑容可怕得要命。她声音发颤,还是不忘问,“您之前答应过,给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