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块血红色的东西,挽心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那是什么?周围的人只仰着脖子往那边瞧,急道:“这是什么?胖子,这是什么?”
“这是……”胖汉结结巴巴地抖开那血红的破布,只见上面浸得血红,颜色深浅不一。
“哎呀,快说,急死我了!”百姓个个个伸着脖子往前挤,但前面却有两名衙差手持长棍,交丈拦在他们身前。
便是连上面的程府尹、蔡结、吴老爷和葛兰郡主等也伸着脖子,瞪着眼往那边看。
“这是挽心姑娘的帕子。”胖汉声音都在颤抖。
挽心一惊,拼命地摇着头:“什么帕子!这不是我的东西。”她是真的冤枉啊!自己什么时候丢过帕子?她跟本就没有记忆。
“就是你的!就是你!”不想胖汉却是一口咬定,抬头看着程府尹,“大人,那天她被鸡抓伤,拼命地流血,我吓死了……连忙用抹布去捂她的伤口。但她却嫌我的抹布脏,甩开了!后来她自己的帕子捂,但血太多了,不一会儿血就把帕子给染脏了,幸得旁边不远有卖帕子的,就送了两块干净的给她,她拿新的帕子包扎伤口,这脏了的就随手扔了。”
话音一落,挽心双眼猛地瞪得大大的,接着浑身瑟瑟发抖,她想起来了,的确……
外头的百姓不由议论起来:“这是她的帕子。”
“证物!”
众人一边说着,转头再看挽心的表情,只见她早就吓得面无人色了。“啊呀,难道是真的?”
吴老爷和吴一峰双眼瞪得大大的,程府尹都没眼看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转头看蔡结。
蔡结气得不住喘着气,耸拉松驰的老脸不断地抖动着,只狠狠地盯着程府尹:“怎会……程哲!”
程府尹被蔡结吼得身了卫抖,咬牙“砰”地一声,惊堂木拍得震天响:“这证据……是真的吗?”
“大人啊,你好奇怪啊!”瘦汉直想哭了,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要维护,他们三人都有种无力和心惊胆颤之感,但他们既然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明摆着的事实了,你还这样那样的……挽心都吓得不打自招了。”
“就是她的。”胖子道,“如果大人不信,可以把这条帕子洗干净,上面还绣着她的名字呢!当时我捡了帕子,本想洗干净的……但我听说大户人的布很贵重,不能洗,怕弄坏了,到时她让我赔怎么办?所以一直没有清洗,放在家里就忘记了。”
吴夫人走上前,一把夺过帕子,细细地翻看着,越看脸色越惊喜,最后瞪大双眼,哈哈笑着:“瞧瞧,瞧瞧,上面果然绣着挽心二字!用的还是宫女常用的浣花锦。啧啧啧,瞧瞧这绣功,挽心真不愧是郡主最疼爱、最重用的之人,心灵手巧,这绣法都可自成一格了。”
挽心脑子嗡嗡直响,那的确是她的,赖不掉的。她整个人瘫软在地:“不……”
葛兰郡主也是身子一软,但却站了起来,脸色发白地道:“不是的,一定、一定是你们……”
“一定是什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葛兰郡主一惊,回过头,却见褚飞扬站了起来,正目光冷沉地看着她:“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抵赖吗?”
“飞扬……”葛兰郡主整个人都懵住了,褚飞扬竟这样跟她说话,竟不相信她……
“飞扬!”秦氏大惊失色,猛地拉了褚飞扬一下:“你给我坐下!”
姜心雪惊诧地看着褚飞扬,他不是恨不得把心都掏给葛兰郡主吗?怎么现在……
她又回头看叶棠采和褚云攀,只见二人正拉着手,脑袋抵靠着在说悄悄话。
“人证物证俱全,如果连这都能抵赖,那以后的案子怎么审?”吴夫人盯着葛兰郡主那惨白的脸,阴则则地一步步上前,“去年城西才出过命案,女婿把老丈人给斩死了,有四个目击证人,也在尸首上找到他的指印。人证物证俱全,不得抵赖,被判斩立决!你现在也是一样,物证物证俱全,你就能抵赖了?那上面杀人的凶手也可以抵赖,说证人是诬陷他,指印是假的。反正只要拼命抵赖就可以了,是不是?”
葛兰郡主小脸苍白得像透明一样,浑身都在颤抖着:“你、你——”
“人证物证俱全,还能抵赖,有王法吗?”外面的百姓们恼了。
“如果这都能要抵赖,那就把牢里所有囚犯给放出来。人证物证摆在眼前,却只凭空口白牙,上唇下唇一碰,死不承认,说是假的就可以无罪释放。”
“放出来!”
“放出来!”
程府尹坐在案桌后,垂着用手狠狠地抹了抹脸上的汗,小心翼翼地望向右边内里的蔡结。
蔡结气得直捂胸口,忍不住低喝出声:“一群混帐……”
“啊啊……这个声音……”跪在下首的胖汉突然惊呼一声,望向吴老爷等人后面那被挡着的过道,“怎么像……”
“嘘,闭嘴!”胖汉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旁的瘦汉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他们也听到蔡结的声音,吓得胆都快破了。若现在指出蔡结了,那不就是说昨晚来的人是蔡结了吗?这种人,还是少惹!有些事,适可而止就好了!
可他们不说,吴夫人却走到吴老爷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蔡公公,你一定要为我儿作主啊!”
“什么,蔡公公?”此言一出,外头的百姓们惊住了:“什么?蔡公公来了?”
“蔡公公竟然一直都在?”
“当然在,这案子关系可重大了,公公来也不奇怪。”
“啧啧,我就说,怎么府尹大人时不时地望向那边,原来是瞧着公公的眼色做事啊。”
下面百姓一片嗡鸣。
蔡结气得要死,恨恨地盯着吴夫人,这个贱妇,竟这般大胆,就不怕死吗?想着,蔡结脸色一变,不,这个吴夫人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这里,如果他还躲在里头不出来,藏头藏尾的倒是失了身份。
蔡结颤抖着身子站起来,身后的小太监一脸为难地扶着他,一步步地走了出来。
百姓们只见他一身深绿色的蟒纹锦袍,窗着华贵,六十余岁的年纪,老脸拉得长长的,正冷沉着脸,往程府尹的桌案旁一站。
灰衣老头和胖汉三人脸色一变,瑟瑟发抖地跪趴在地,连忙低着头,不敢作声。
“参见公公。”外面的百姓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公堂里的商贩也扑通扑通地跪了下来。
蔡公公倒吸一口气,咬牙道:“起来吧。最家褚家事儿多,皇上让杂家来看看。”
“公公……请你一定要为我儿做主啊。”吴夫人跪在蔡结跟前,哭得不能自己,“当时我儿虽然身受重伤,但他意志坚强,就连太医都说他状态好,心态不错,一定会挺过去的。结果……居然被这毒妇给药死了。现在物证人证俱全,但府尹大人……居然迟迟不判。求皇上、求公公为我儿作主啊!”
程府尹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夫人……本官没说不判!”
“那你判啊!你现在快判!”吴夫人激动地看着程府尹。
程府尹脸色青白,看了蔡结一眼。
蔡结一双老眼都布眼血丝了,到了眼前这个境地,跟本就无法挽回,他只冷哼一声,不看程府尹。
程府尹吞了吞唾沫,知道眼前实在不能再维护了。他唇抖了抖,还是有些不敢下手。
“如何?”吴夫人一双眼瞪得血红。
“怎么还不判呢?”外头的百姓激动道,“要徇私枉法吗?想要抵赖掉吗?那就把牢里的犯人都放出来!放出来!”
程府尹眼前一黑,“砰砰砰”惊堂木拍得震天的响:“肃静!肃静!”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看着他。
只见程府尹铁青着脸,看着下首的挽心:“犯人挽心,吴一义是不是你毒杀的?”
挽心死死地咬着唇,无助而绝望,不由看了葛兰郡主一眼。
葛兰郡主脸色一变,连忙别过头去。
挽心的心一下子便泼凉泼凉的,自己为她做了这么多,她竟然一点也不顾她的死活。
“是……”挽心声音颤抖,不知为何,她有一种认命的感觉,当说出这个“是”字,她浑身一松。
吴老爷父子、秦氏、褚伯爷全都激动地站了起来,秦氏只觉得一阵阵的头晕目眩,身后的绿叶连忙扶着她。
“我的天……”公堂中的商贩和外头的百姓们个个倒抽一口气。
经过重重事件,一重重的推敲,大家已经猜到就是挽心干的。但挽心亲口承认,却还是惊呼出声来。
程府尹揉了揉太阳,事已至此,他只能跟往常一样审!
放下手,程府尹目光如电地看着挽心:“你为何要这样做!”
挽心身子微微一颤,葛兰郡主和秦氏等人俱是瞪大双眼,死死地看着她。特别是葛兰郡主,脑子已经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