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御风正欲入内,看了眼斐苒初示意她跟上,突然有一绿衫宫女跪伏而出。
“奴婢榴欢,是崔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求陛下为娘娘做主,莫让娘娘不明不白的蒙此大难。”
赵御风示意她抬起头,“此话何意?”
榴欢抬起头,看着斐苒初,眸中满是怨恨,“奴婢人微言轻,不敢随意指责,但是娘娘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拼死也要说出真相,今日一早,娘娘想喝莲子羹,奴婢前去熬制。”
“熬到一半时,浣衣坊的人前来送衣物,奴婢走开一段,就看见阳华宫的宫女入了熬制处,说是为皇后娘娘熬汤,奴婢没有起疑,回去熬好后服侍娘娘喝下,谁料发生如此状况。”
“娘娘性子仁厚,奴婢更是一心效忠,断不会做出害主之事,唯有皇后娘娘派去的宫女可以接触到膳食,皇后娘娘为何如此狠心,要害我家娘娘。”
跪着的小宫女字字珠玑,铿锵有力,前世主攻法律的斐苒初都忍不住替她鼓掌叫好,这一话话说的,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赵御风偏过头,他一向怀疑斐苒初,所以一直派人暗中观察,此事与她有没有关系他自然清楚,可眼下来了兴致,板着脸问道。
“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斐苒初看向榴欢,“宫中小丫头那般多,你如何认得那是我阳华宫的宫女?”
榴欢握紧双拳,愤恨道,“宫中各宫的宫女裙角绣字皆不同,浣衣坊拿衣服来时,奴婢碰巧仔细瞧了一眼,阳华宫下方绣了个华字,而那宫女衣衫上正是华字,且她熬制好后就向阳华宫而去,娘娘又何必费舌再婉言推脱。”
“巧了,本宫今日还真没喝过汤水,本宫也想瞧瞧我阳华宫是否真有欺主之人,陛下,恳请陛下让阳华宫所有宫女前来,让这小丫头指认一下。”
赵御风点点头,顺公公下去传令,片刻后,阳华宫的宫女围了小小一圈,榴欢抓紧衣摆,额头有细汗冒出。
斐苒初让喜翠把每个人的衣角都露了出来,“你看到的是这个华字是吧,本宫所有的宫女都在这了,你既然连衣角随意一撇都能记住,想来将那宫女模样身形记个大概是无差的,你现在把人指出来。”
榴欢撑起身子,在人群中转了一圈,指向中后排的一人,那人被指出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哭喊。
“陛下,奴婢不是有意的,一切都是皇后娘娘指使的啊,奴婢也不想的,求陛下饶了奴婢吧。”
赵御风微微沉下脸,这帮刁奴竟然这般媚主,这背后谋局的究竟是谁?
斐苒初早就料到这么一出,她走到那小宫女面前,“你说是本宫指使你的,那本宫是何时何地让你做什么事的?”
明月颤着身子抬起头,“是娘娘前日让奴婢去做的,因为崔妃娘娘的花开的比娘娘园中的好,娘娘心生不满,让奴婢将板栗与pi霜夹杂放入崔妃娘娘的膳食中。”
榴欢微微放松身体,“求陛下为娘娘做主啊。”
斐苒初抽抽嘴角,花开的比她的好,她就要杀人?编理由都不知道编的像样一点,有点脑子都不会信好吧?她回头看向赵御风。
赵御风面色严肃,“皇后,你简直无理取闹。”
斐苒初:“……”真有没脑子的。
明月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娘娘一直嫉妒崔妃娘娘,奴婢只是奉命行事,求陛下饶了奴婢吧。”
斐苒初让喜翠将她抬起头来,“你说本宫前日指使你去做这件事,那本宫前日同你见面了吗?”
明月眼神微闪,“娘娘,您还是承认吧,崔妃娘娘心地宽厚,必然会原谅您的。”
斐苒初不耐烦的动了动耳朵,“闭嘴,你只要回答本宫的问题就好。”
明月瑟缩一下,继续道,“是,前日午膳陛下走后,娘娘亲自叫奴婢过去,把药给了奴婢。”
“那你说说本宫前日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衫?”
“蓝色的…”明月立刻答到。
斐苒初嗤笑一声,“喜翠告诉他,本宫昨前日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衫?”
喜翠一脚踹在她的脚上,“娘娘前日穿的是一件月牙白的,陛下还夸娘娘穿的好看。”
“是奴婢记岔了,是月牙白的…”
喜翠又一脚踹过去,“午膳时娘娘不甚弄脏了衣衫,所以陛下走后换了一件果绿色的。”
明月睁大眼,斐苒初看向一旁恐慌的榴欢,“若是本宫没猜错,你们还能把那蓝色衣服款式都复述出来。”
“那是因为你们所说的见到浣衣坊的人不假,本宫这人最是爱换衣衫,每日都要换好几套,但也怜惜浣衣坊的宫女,于是尚且干净的都让喜翠先放着,喜翠昨日拿去的是本宫前几日换下的蓝色广袖。”
明月一下瘫软在地上,榴欢佯装镇定,“娘娘善辩,奴婢无话可说,只是阳华宫的小宫女出入熬制处不假,还有旁人可以作证。”
斐苒初点点头,“这话说的好像有道理,现在明月已经有问题了,阳华宫几乎可以一半排除嫌疑了,你身为崔妃的贴身宫女,自当知道崔妃不可食用板栗。”
“板栗与莲子羹色味均不容,pi霜尚且可以诡辩,你怎么会将掺有板栗的莲子羹送给崔妃服下?”
榴欢咬紧牙关,“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不仅做了莲子羹,还做了杏仁糕吧,即便你是贴身宫女,传上来的膳食也至少需要得到嬷嬷的验视,所以加了板栗的莲子羹根本不易传入。”
“但是杏仁糕就不一样了,你可以替换原有的,让崔妃服下,这就很好解释,为什么我们方才进来的时候,主席上的杏仁糕通通不见只有残渣剩余,而你的指缝中有杏仁的残渣。”
赵御风欣赏的点点头,榴欢背上冷汗湿透,“娘娘分明是在诬陷奴婢…”
“宫中的膳食都是御膳房而出,崔妃的往往另制,只有杂羹和零嘴是自己宫中报备,此事是不是你做的,只需要查查杏仁糕的残渣就好了。”
赵御风热闹看的差不多了,他在顺公公旁侧耳语几句,顺公公立马前去,榴欢注意着顺公公的动静再也坚持不住瘫软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