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当是很高的,她努力侧过头去也只能看到他的肩膀,不过他身上散发的气味倒是令晚钰不是很反感。
皇家成亲与平常人家不同,到了大殿之上,王睦掀开了晚钰的红盖头。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都秉着呼吸看着晚钰,晚钰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抬头看向那个挑了红盖头的男子。
他如她所料的那样高,他皮肤白皙,或者说是接近苍白更为合适。王睦十分的清瘦,身上散发的是读书人的气质,那双眼睛没有灵动的神韵,与晚钰的眼睛一对比,显得更加的空洞。
晚钰的呼吸一窒,她终于见到“日思夜想”一整个月的男人了,她与她想象中是那样的不同,她觉得自己的夫君应当是勇猛强壮,拥有满身男子汉气概的,能给予她安心的感觉,没想到王家世代为将却出了一个书卷文人。
见到她的王睦也惊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夫人如此的小巧,小小一只站立在大殿中却接受着这么多人审视的目光,但她居然一点儿也不害怕,她是那样的镇定自若。看到他时,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想必也是真的。
来不及细细打量对方,两人就走到堂前跪拜祖先与父母。
晚钰在看到阿喀什的那一刻,眼泪差点就收不住了。她吸了吸鼻子,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掉眼泪,不然就真的成了笑话了。
晚钰浑浑噩噩的走完了流程,被喜娘牵着就往里头走。坐在婚床上的那一刻她依然觉得很不真实,屋内布置华丽而又奢侈,桌上摆着花生、百合和一壶酒。
人生有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之夜晚钰却感受不到一点“喜”。
屋外热热闹闹,屋内冷冷清清。
王睦喝的有些微醺,摇摇晃晃推门而入时晚钰心中一紧。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晚钰并没有过去扶他,他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床前,一下坐在了晚钰的身边,嘴里含含糊糊道:“很晚了,睡吧。”说着扯了扯身上的喜服便倒在了床上不再管一旁的晚钰了。
晚钰见他没有要那个意思,提着的那口气也放下了,这是她将王睦细细打量了一番。苍白的皮肤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现在泛着一片红,挺拔的鼻子下面一张薄唇紧闭着,阿爹说薄唇的男子一般都是薄情的,难道他也是这样的吗?
王睦的相貌不俊俏却也算不上丑,晚钰还是能接受的,只是不知他为人如何。
王睦已经沉沉的睡去,而晚钰则是坐在床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久久没有入睡。
子沫站在城楼上眺望着远方,今晚是残月。
也不知道晚钰现在怎么样了,同方花烛夜会不会疼呢?远处传来一阵箫声,在这宫中,深夜吹这样悲伤曲子的只有一人,看来他也在为晚钰的事而担忧吧……
子沫拿出衣袖中的陶埙也轻轻吹了起来,这是第二次埙萧和鸣了,第一次她在城楼上他在城楼下,这次她依旧在城楼上而他却不在城楼下了……
残月的月光依旧很亮,照的人心里一片冰凉。
翌日一早,王睦就携着晚钰进宫请安。
虽已经结为夫妻却因为王睦昨日醉酒,两人还没有夫妻之实。晚钰没有了以往的大大咧咧,她在这府中处处小心谨慎,生怕做错事,说错话。
晚钰知道阿爹就要回到大漠了,此次相见之后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到了。
王睦是个极其温柔之人,晚钰觉得他就是一个标准的书生,他似乎对书籍之外的其他事情一概都不关心。他与晚钰真的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这样的两人结为夫妻,晚钰不知道今后的日子会是怎么样的。
进宫的每一步晚钰走的都十分的缓慢,王睦也不着急,一步一步陪着晚钰走。
进殿前,晚钰深吸了一口气。
“臣携发妻晚钰参加皇上,参加阿爹。”一声“阿爹”让晚钰惊讶不已,想来他也是做足了功课,这样亲切的叫法难免让晚钰觉得他是个细心的人。
王睦好像就这样一点一点的瓦解了晚钰心里的设防,温柔的攻势向来是令人抵挡不住的。
北漠皇看着眼前和睦美满的两人脸上堆满了笑容,道:“起来吧,朕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完笑着看向一旁的阿喀什,阿喀什看着眼前的两人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想来他对王睦还是挺满意的。
“臣谢过皇上。”王睦彬彬有礼道。
皇上越看越是欢喜,“两人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晚钰从小长在大漠还不习惯苍都的生活,和郡王一定要多多体谅,这夫妻之间,谅解是最重要的。”
王睦赶紧应下,晚钰也道:“臣女谨记皇上的嘱咐。”
皇上看到晚钰微红着眼看向阿喀什心里便了然了,道:“朕还有要事要处理,阿喀什还有什么事要叮嘱的现在就说吧。”说完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上。
北漠皇一走,阿喀什连忙走上前拉着晚钰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出了双眼微红外没有其它的异常便也放下了心,他将晚钰的手交到了一旁王睦的手中,道:“和郡王,小女以后就拜托给你了,还请您千万要对她好啊!她从小被我惯坏了,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还请你一定要多担待。”
王睦摆手道:“还请阿爹不要这样说,照顾晚钰是我应该做的。”说这话时,晚钰转头望向他,她水灵灵的眸子看的王睦有些紧张。晚钰这时才发觉他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读的那些书都显露在他的骨子里了,想着也许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也未尝不是幸运的。
阿喀什满脸的担忧散去了一点,他看着晚钰道:“在这儿就不可以向以前一样胡闹了,现在你已经嫁为人妻应该好好的相夫教子,可不能再像孩子那样了。”晚钰低着头不敢看阿喀什的眼睛,她怕一看到他的脸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
看到低头不语的晚钰,阿喀什心里涌起一股愧疚,他果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无能到要用女儿的幸福来换取大漠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