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本欲求太后为自己推辞婚期,却被霍清瀣搅了局,只是众人也知道这位郡主从前的泼辣,别看这会她一副柔弱的模样,真惹急了,这位可不是好欺负的。而且霍清瀣已经重重踩了她一脚,因此在彩明轩的时候倒没人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只是各自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丹朱郡主果然取出一张完整的火狐皮,只见这张硝制好的皮子色泽鲜红欲流,犹如一簇火焰闪动,单是看着就透出了一股暖意,毛尖抚过肌肤,既柔软又轻暖,尤其是火狐原本的头部,眼珠为防腐烂挖掉后,却缀进了一对黑曜石,栩栩如生。
丹朱另外搭的一些贺礼都被这张火狐皮给压了下去,即使怀真也不得不强打精神称赞了几句。
霍清瀣趁机道:“这是东胶王偶然猎到,特意送来与丹朱郡主的,丹朱听说东胡苦寒,特特取了出来。”
“丹朱郡主自是有心,表姐却也该策划已久,不知表姐替我准备了什么呢?”怀真郡主如何听不出霍清瀣有意强调着“东胡苦寒”四个字,顿时双眉一扬,冷冷问道。
苏如绘可不想在重阳节前就吵了起来,别传出去说几个人邀怀真郡主进宫就是欺负她的,连忙打圆场:“瀣儿姐姐是郡主的表姐,自是精心替郡主准备了东西……瀣儿姐姐还不拿出来么?”
霍清瀣被她暗中一拉袖子,也想起了轻重,便嫣然笑道:“我倒是尽力替你准备着了,只是你也知道表姐的底子,可没有丹朱郡主这么好的东西,总是表姐的一番心意,莫要嫌弃!”
“怎么会?表姐素得太后喜欢,身边还会没有好东西吗?”怀真郡主淡淡的道,深深瞥了眼苏如绘,“至于你苏如绘,出身青州门阀,等闲的东西想必也拿不出手吧?东胡不但苦寒,而且贫瘠,几位都是我的好姐妹,这添妆之物想必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霍清瀣倒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一时间其他挤兑的话倒是再也说不出来,只得勉强笑道:“太后给的自然都是好东西,只是……只是你乃王府郡主,眼光高明,怕是早就看得习惯了,未必会稀罕。”
说着赶紧让人呈上来,要说也幸亏霍清瀣一心想要羞辱怀真,准备的东西却还不错,玛瑙石榴、翡翠西瓜、琉璃比翼之流,中间还有一匣珠翠。
怀真扫了一眼,哼道:“还可以。”复看向了苏如绘。
苏如绘抿嘴笑道:“却是让郡主失望了,因晓得郡主会在宫里住几日,那些儿东西却没带着,一会我亲自送去郡主的住处罢。”
“不妨,你既然这么说,想必东西应该不少,我很高兴。”怀真说着她很高兴,看脸色却是阴云欲雨。
这么一会子功夫,彩明轩里顿时就冷了场。
丹朱郡主见状,便说道:“太后这会小憩该起了罢?”
“那咱们过去吧。”霍清瀣见怀真郡主自承东胡贫寒,甚至主动索要起了添妆之物,也觉得索然无味,当先站了起来道。
去往德泰殿的路上,周意儿拉着苏如绘故意落后几步,一吐舌头道:“这位郡主这是怎么了?”
“我哪儿知道?想必是看出陛下和太后不可能改变她代嫁的旨意,干脆认命了罢?”苏如绘随口道。
“可是幸亏你说东西没带着,她那样的话都说出了口,我原本随意准备的东西却怎么好出手?趁这机会赶紧回去重新准备着。”周意儿道,“瀣儿姐姐怕也郁闷的紧,她原本没有准备那么多的,被这位郡主一番挤兑,幸亏就在彩明轩里,把自己的几个爱件儿都加了上去,才让这位郡主淡淡说了句还可以!”
苏如绘抿去嘴角的忍俊:“咱们是占着后面献礼的光,只是可不能越过了瀣儿姐姐!”
“我省得。”周意儿点头。
一行人至德泰殿,都是熟门熟路,也不用通报,便直接上了殿。
却见太后早已起了身,下首正坐着一个身着樱红绞雷纹边、刺着鸾鸟图案宫装,发如堆云、钗环累累,妩媚之中透露出端庄威严的女子,正是如今与皇后共掌六宫的淑妃。
淑妃这几年执掌宫务下来,那种大气与威严日盛,只不过在太后面前还是尽力收敛。见霍清瀣一行进来,淑妃笑着对太后道:“这几位都是太后膝下养大的,妃妾不敢说日日里都能看到,可每隔十天八天总能见到一回,只是每回见到总觉得更水灵了,太后福祚绵长,连带着身边的孩子们也是越发得滋润。”
太后含了得体而温润的笑:“这些孩子们都是好的。”
霍清瀣等对这等话早已听得习惯,脸上依旧带着矜持而端庄的笑容,目不斜视、礼仪周全的与太后、淑妃见过了礼,这才看到,淑妃身后还站了一个人。
“这是本宫的娘家侄女,往年一直在西凉,几个月前才被接到帝都来,本宫因此求了太后的恩典,接进宫中小住几日。”沈淑妃见状,忙笑着吩咐,“佩儿,还不快快与郡主、小姐们见礼?”
沈子佩今儿穿了一身香色宫装,乌黑的长发挽作倭堕髻的模样,发髻周围埋了一圈拇指大小的明珠,奕奕生辉,明珠中间,却又缀着精金打制的丁香,金珠相交,本应俗气,但沈子佩俊眼修眉,身量颀长,通身的气派竟俨然将之压下,只觉大气,而不觉庸俗。
她听了沈淑妃的话,从从容容的从淑妃身后走出行礼,苏如绘这边素来就以霍清瀣为主,当下几人也纷纷还礼,只是丹朱与怀真身为郡主,略一欠身意思一下便可。
见礼毕,霍清瀣笑着腻到了太后身边:“怨不得太后喜欢淑妃娘娘与三殿下,西凉沈氏果真是大家子出来的,这位沈小姐好生气派。”
“西凉沈教女儿自是好的。”太后笑了笑。
沈淑妃忙谦逊道:“佩儿哪里当得太后与霍小姐这般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