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眼里价值连城的宝贝拿出来都不希奇,但她送给荣寿公主的礼物这一点拿在手里不冷,确实让太后和许氏、甘美等对她十分满意。
荣寿公主的母妃死后,之所以许多无子无女的高位份妃子都不敢接手她的抚养,正是因为她体弱。宫里本来就一直养不活公主,荣寿公主那时候还总是奄奄一息的模样,哪怕不是自己生的,但谁也不想就这么平白的费了心思却迎来一场夭折。
到后来许氏接手,尽心尽力之下,荣寿居然磕磕绊绊的活了下来,只是公主究竟先天不足,体弱,极为怕冷。以金玉之物为公主玩物,固然彰显公主身份,但荣寿公主的身体却让她玩耍时除了盛夏外,只能用那些触手生温的棉绒布缝制一些东西戏耍。
要知道这位公主体弱到了一出夏,连绸缎都不贴身的程度,只因绸缎在秋冬之日冰凉的缘故。
“四殿下和公主可是夸得臣女要无地自容了,其实那镂玉球是匠人手巧制成,臣女不过是见到后带进宫里罢了,这般轻巧,哪里当得起殿下与公主的再三称赞?”苏如绘笑着道,“那镂玉球,外面一层确实是暖玉,只是并非寻常的镶嵌,而是以精妙无比的技巧,将暖玉打磨如纸,几如透明,里面却是一块纯净水精滚出的水精球,球之中心,匠人凿出空心部分,放入翡翠、玛瑙、珊瑚等各色宝珠,再封闭使其毫无痕迹,如此外面贴上一块块暖玉……据臣女所知的便是这些了,不过是个小玩意,给公主殿下解解闷而已。”
“哦?听你这么一说,这可不是什么镂玉球了。”太后听了嗔道,“哀家昨儿见你送来的那对翡翠璧觉得很好,却没想到,你另有好东西藏了给荣寿!”
“太后可是错怪了臣女,镂玉球是匠人所制,臣女只是恰逢其会遇见才进与公主,说起来这也是公主的福分,而进与太后的那对翡翠璧却是臣女苦心寻来,太后便是不瞧东西如何,也怜惜怜惜臣女的这番心思罢。”苏如绘撒着娇道。
嘉懿太后也不过随口一说,见她撒娇讨饶,笑着嗔了几句就要放过,倒是丹朱郡主好奇起来,在旁委婉的提出想看一看那对翡翠璧。
太后因此道:“让你们看看也好,苏家固然是有好东西,可给你们的却不一定,你们看着与自己的比一比,若是不好,再去找如绘算帐!”
“如绘给咱们东西那是姐妹之间的情谊,就算给咱们一朵儿绢花,那也是礼轻情义重的,再说,太后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和她进给太后的东西比?”霍清瀣见丹朱有点尴尬,忙打圆场,“不过是听见荣寿公主得的镂玉球这般儿的好,如绘说着仿佛太后这对翡翠璧还要特别,所以想看看眼界罢了。”
苏如绘半举起袖子遮了脸,苦笑道:“霍姐姐这是要报我刚才取笑你的一箭之仇了!几位姐妹什么东西没见过?还要开什么眼界?”
说着嗔着太后道,“臣女可没敢说那东西有多好,只是臣女亲手儿从库里翻出来的,一会几位姐姐妹妹若是觉着失望,太后可不能怪臣女!”
“你们姐妹的事情,哀家却是不管的。”太后故意为难道,“齐云去把东西取来。”
霍清瀣等人听了,固然又对着苏如绘一阵嬉闹,心里却也暗暗好奇,能够让齐云亲自去取的东西,看来苏如绘说的没错,确实是好东西。
翡翠璧上覆着锦帕被呈至太后面前,太后亲手揭了锦帕,顿时,一股翠色,悄然流出!
“这是……”霍清瀣等人都是富贵里养出来的千金,什么金珠玉器自小见得多了,却也为这对珍璧所慑,竟半晌才说出话来。
不过是拳头大小的一对玉璧,却将整个德泰殿上都染了一层碧色!
一直到翡翠璧被收起,众人才纷纷惊醒,再看苏如绘时都有些怔忪,往日都说门阀门阀,这会大家才知道,所谓千年望族,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种连城玉璧……就是皇宫内库,怕也没有吧?
霍清瀣下意识的看了眼太后,太后却只是笑盈盈的,看不出什么不好来。
从德泰殿散了后,苏如绘正要回玉堂殿,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道:“如绘!”
“意儿姐姐?”苏如绘忙扶着秀婉的手站住,笑着道,“且跑慢些,这是怎么了?”
周意儿提着裙子急急忙忙的追了过来,身后两个使女正着急的追着,到得苏如绘面前,听到苏如绘的话,顿时冷笑一声:“你还记得我是你意儿姐姐?”
“意儿姐姐这是什么话?可是恼着我刚回宫诸事缠身,东西没有亲自送过去的缘故吗?”见她语气不对,秀婉不由一愣,浮水也露出怯色,苏如绘却依旧笑吟吟的道,“若是这样确实是如绘不对,待有空时一定要去与姐姐赔罪。”
“谁要你赔罪?”周意儿气急败坏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从回宫到现在你没空去紫潇榭也就罢了,就连这两次在太后这里请了安退下,也是马上就走,连私底下的话也不与我说一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意儿越说越是恼怒越是委屈,差点儿没落下泪来,秀婉对她和苏如绘之间的交情很是了解,这会顿时又是惊讶又是无措的看向苏如绘。
却见苏如绘噗嗤一笑,亲取了帕子上前替她擦拭着眼角,笑道:“如今已经不是柳絮飞扬的时候了,姐姐怎么还是不小心被灰尘迷了眼,若是不知道的人怕还以为是我把姐姐给气哭了呢!”
秀婉顿时瞠目结舌,周意儿也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向苏如绘,却听苏如绘瞥了眼她身后两个使女,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西侧,周意儿神色一动,接过她手里的帕子,自己擦好眼角笑道:“可不是?我本来要说让你去紫潇榭坐坐的,不过想着你刚刚回宫必是忙着的。”
两人随意说了两句便在宫道上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