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方方的欠了欠身谢了,双手接过。
这块佩玉色泽碧青,中间透出缕缕血丝,衬托在碧玉之中越发翡翠分明,而且触手生温,琢成莲形,取的是君子高洁如莲之意。
不过此玉虽然极佳,在苏如绘这出身的人眼里也就是个见面礼,但长者所赐,所以还是认真收好,却听薛紫暗道:“元生你一见我弟子的面就忙不迭的送礼,莫非是看中了我的什么东西,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所以带着你家小公子来暗示么?”
说话间,顾太一身后闪出一个华衣少年,看身量约与苏如绘年纪相若,肌肤白腻,眉眼灵秀,见到薛紫暗也不畏缩,笑嘻嘻的行礼道:“连理见过师叔!”
“连理?”薛紫暗打量顾连理几眼,忽然扑哧一笑,对顾太一道,“这个孩子我很喜欢,倒与我少年时颇为相似!”
苏如绘正不明白薛紫暗为何会这么说,目光一晃,却看到了这位顾家公子耳垂上分明有过耳洞的痕迹,顿时了然,掩口轻笑,薛紫暗少年时连天下无可嫁之人的话都说得出来,更不必说女扮男装这等事了。
“连理这个名字还是请你取的,性.子像你少年时也没什么奇怪。”顾太一在薛紫暗下首落了座,顾连理便趁势向苏如绘这边靠了过来,甜甜一笑道:“你就是轻雨先生的另一个弟子么?”
“我叫苏如绘!”苏如绘抿着嘴朝她笑了笑,两人刚说了一句话,那边顾太一看到,于是便道:“连理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苏家的小姑娘,你们年纪差不多,不妨带她出去转一转。”
顾太一这么说显然是有事要与薛紫暗商议,苏如绘和顾连理自然识趣的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秋寒已至,虽然薛府草木葳蕤,但大多都有了凋敝之色,不过苏如绘与顾连理都不是伤春悲秋之人,倒是看得别有风趣。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逐渐开始熟悉起来,苏如绘因好奇道:“听说顾小姐的名字是我师傅所取?”
“咱们年纪差不多,何必小姐来小姐去的?我是长泰十九年七月初九出生,你呢?”顾连理笑着说道。
“那我却要托大让你叫声姐姐了。”苏如绘嘻嘻笑道,“我生辰是长泰十九年五月廿一!”
顾连理倒是不计较的唤了一声苏姐姐,随即道:“可不是么?听说还是我娘的主意,本来我爹爹道轻雨先生未必肯理会这等俗事,但我娘再三劝说,先生是女中丈夫,我也是女儿,若能够得先生亲笔题名,沾染一丝先生的福气也好。我爹爹这才修书一封往帝都来,好在先生欣然应允。”
想到连理二字,苏如绘忽然心中一动,道:“那么连城师兄的名字也是师傅所取?”
“你说连城哥哥?”顾连理摇了摇头,“连城哥哥被送到帝都时我才出生没多久呢,不过听说他的名字是爹爹起的,也因如此,所以轻雨先生为我起名连理。”
“顾妹妹还有其他姊妹么?都叫什么?”
“没有,爹爹膝下只有我一个孩子。”顾连理说着羡慕的看了眼苏如绘,“我听爹爹说过,轻雨先生的两个弟子,除了连城哥哥外,还有一个就武德侯府的四小姐,据说你有三个哥哥,想来小时候一定有趣的很,不像我一样,孤零零的好没意思!”
苏如绘看到她满眼羡慕,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一个人确实没有意思。”她略一思索道,“我听说顾大人这回被宣入京,就是要留在帝都了?若是这样,趁着这几日我还没进宫,不妨替你介绍几个姊妹,以后顾妹妹也好有个串门子的地方!”
“真的?”顾连理显然是个活泼的性.子,估计忽然从地方回都,也正为这里人生地不熟而烦恼,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我家也只得我一个女孩子,不过我堂姐妹倒是很有几个。”苏如绘看出这顾连理是家中独女,顾太一能够和薛紫暗君子之交多年,自然也不是轻浮之人,想必后宅清净,所以养成了她这毫无心机的娇蛮性情,在宫里待了那么久倒是真心喜欢她,很认真的替她介绍起帝都闺秀来。
苏如绘虽然八岁就进宫,不过三年一选的秀女大挑,她就见过了两次,每次选秀女时,宫里到处消息漫天飞,谁家有几个女儿,谁家的女儿容貌出色,谁家的女儿才学过人,谁家女红了得云云,想不知道都难,所以介绍得头头是道。
顾连理听得入神,半晌忽然道:“苏姐姐你人真好,只是你为何要入宫?若不入宫,我倒可以去寻你玩了!”
“……这是太后抬举。”苏如绘张了张嘴,只得苦笑着说了一句。
两人这会正沿着薛府里引的一条活渠缓步而行,忽然顾连理咦了一声,却见活渠之上泊过来一条小舟,舟后一人撑篙,舟头却放着一张棋盘,棋盘侧,两人各拈棋子,似厮杀正烈,目光紧紧盯住了棋局。
“这两个人是谁?怎么会在薛府后院如此大摇大摆?”顾连理今天也是第一回见薛紫暗,虽然刚才在扫云轩里落落大方,但对轻雨先生的敬意却丝毫不少,她父亲顾太一乃薛紫暗至交,怎会对薛府情况不清楚?这薛府现在的小主人,正是与她顾家颇有渊源的顾连城,但顾连城早在顾太一一家刚到帝都时就登门拜访过,她是见过一面的。
然而此刻舟头两人,却都是她所不认识的,不觉皱起了眉。
顾连理初还帝都,她父亲顾太一又是洪州人氏,在帝都也没什么亲戚,自是不认识此刻扁舟而来的两人,不过苏如绘只是瞥了一眼便认了出来,不觉露出一丝讶然。
“苏姐姐,你认识?听说轻雨先生这些年都不见外人,这两位是?”见她如此,顾连理连忙收了微怒之意,请教道。
“这两位……”苏如绘也觉得莫名其妙,先拉了拉顾连理借着岸上草木遮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