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影买了粗粗的白毛线,天天夜里开始在家里织围巾。
她的进度非常慢,还经常织错针,只好央求淑英她们给改过来,织了好几天才慢慢地熟练些。
《几度夕阳红》才刚刚播完,何慕天成天领着一都人闲得在沙平坝转悠。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剧中围在脖子上的大长围巾,也许是受此剧影响,那几年姑娘小伙都围长围巾。几乎每个女孩都在织,天儿冷的时候围一条多漂亮呀,还特别暖和。
纯白色的粗线围巾要是围在郭立民的脖子上,会是什么样呢?
不知扎了多少钱次手指头,两条围巾终于都织完了,围巾上系了长长的流苏,交错着打了花结。她叠好,看它们静静地放在床上。
她决定把它送出去。她想,如果他不收,趁现在陷得不深就全身而退,去个角落疗伤。
她可不想《几度夕阳红》里的那个傻傻的小飞燕,明明知道喜欢的人根本不可能属于自己,还围在那两个爱得死去活活的人身边干什么?看他们幸福却往自己伤口上撒盐。多好多漂亮的女孩!却只能在别人的爱情故事里当配角来衬托人家,得不到何不转身离去!
我要在自己的爱情里当主角,两个人爱情剧,不要一个配角,只有相爱的两个人,连跑龙套的,甚至只露一脸都不行。
一连几天她都带个白色大包,她给自己找借口。总不能拿着围巾直接说“我喜欢你,我给你织的。”这些话有些女孩就能说出,可她不行,她真的做不到。
这天,孙玉艳没在,终于有了机会。
“大师兄,我好象听说你生日到了,我也没啥送你的。送你一条围巾,织得不好,可别嫌破。”终于说出在心中梳理了许久的话,痛快多了。
”我没过生日,也没人送我啥东西。”郭立民疑惑,双手接过围巾,在脖子上比试着。
没人送他?太好了!她欣喜若狂,围巾围在他脖子上果然很好看。她故作平淡地说:“不是你生日呀?你看我也不弄清楚喽。可东西送出去总不能往回拿吧?我也不问你生日了,就算是提前或是补送给你了。你若是不喜欢,那…,那就还给我吧!”
真虚伪,明明很在意,却还要装做满不在乎,她在心里骂着自己。
“我要,有人给还不要。我咋不会喜欢呢?”郭立民松开正往下扯围巾的手。
也许是因为郭立民收下了围巾,苏梦影开始细心留意那两个人。她发现郭立民和孙玉艳不知从何时两人的目光不再是满含情意,而且两人也在互相躲避,似乎相处得很别扭。
是因为她的介入吗?如果是的话,是她表达的不明确?还是郭立民对她没感觉,为什么停滞不前了?她必须让他知道她的心,也要知道他心里有谁?
有时候她就想这里有两个人就可以,总有一人是多余的。感情是双方的,她可不想怀揣着一块冰,等捂热了也成了水,洒了,到最后什么也留不住。
这天该回家的时候郭立民叫住了她。她直觉那一刻就要来了,满心期待,紧张得直发抖。
郭立民拿出一本书“我谢谢你给的围巾,你爱看书,正好我这有一本,你瞅瞅看过吗?”
她接过书,崭新的:”《梦的衣裳》?我还真没看过。原来你也爱看这种书?”
“那你拿去吧。”他没回答她:”这本书我没看过,可书名挺好听—《梦的衣裳》,一定很好,很适合你。”说此话时他脸色有些不自然。
“适合我?”苏梦影不解地问。
”我说错了,你要不要?”他更加窘迫。
“要!要!”她急切地说:”不过我有个毛病,要是看得爱不释手就要据为己有了,好好的收起来成为自己私藏,藏一辈子。”
《梦的衣裳》,给一个名字有梦的女孩,是这意思吗?
“没问题,书是我的,没人跟你抢。你要是觉得好随便你。”郭立民很爽快。
苏梦影兴奋地要跳起来了,不过她还不敢十肯定。算了,别太着急了,这已经能让她留下来。套用琼瑶书中常有的一句话“这是两个女人的战争”。如果他的心在她这边就不会输。她不会狂热到盲目举矛,弄个惨败到体无完肤,心碎一地,还不知道为准,人家是不是你的。
”你为啥这么喜欢看书?”郭立民问。
”没事干呗。”她笑着瞄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抚着书。
自干活以来她象一块极度缺水,极度干燥地海绵,饥渴得什么杂志和书都爱看。开始还是武侠书,再是《简.爱》,《飘》。后来偶然间在电台听到《烟雨濛濛》,就喜欢上了个性极强的依萍,也就渐渐的看上了琼瑶书。
“你全看过?看过《窗外》吗?精彩吗?”郭立民缓慢地声音,似乎意有所指,眼睛一直盯视着她,好象要看到她的心里。
苏梦影一震,《窗外》是琼瑶的成名作,师生恋。知道琼瑶的必然知道《窗外》。
”我还真没看过…”她神色一变“不喜欢,光听名就不喜欢,我不喜地打心里不会去碰它。”
苏梦影是喜欢琼瑶书,但也有自己的观点,比如《烟雨濛濛》吧,她喜欢依萍却极讨厌何书桓。特别是结尾,何书桓算人吗?如萍死了,他用和依萍分手就自我解脱了,所有的痛让依萍一人承受,而且还逃避出了国。如萍死他没责任吗,在看了依萍日记后咋不一走了之,咋不出国?明明知道如萍喜欢他还利用她,给她希望,不是他害死的吗?
“好了,我不说了,我以为你都喜欢呢。”郭立民赶紧打住。
天要黑了,可他不想她现在回去。
”不是全喜欢。我一般看书名,吸引我的就看。看完了象《一帘幽梦》,《菟丝花》,《燃烧吧,火鸟》不爱。特别是《菟丝花》更不好,妹妹趁虚而入,成功夺权,改朝换代了不说,还对自己外甥女处处排挤,名正言顺的女儿倒好象私生女一样。还有《碧云天》,就用掠夺恩人的爱情来报恩?生要挤进人家的两人世界,还美其名曰为其传代,太无耻了。我没有姐妹,感受不到那种亲情,但爱情真那么重要吗?真的重要到六亲不认,不管不顾,甚至伤天害理吗?难道就不能谈一场没有伤害亲情的恋爱吗?你可以到外面去抢去夺,去浴血争斗,为何单和自己的姐妹争个你死我活的?”
苏梦影己经记不清多久没和人说这么多话了。王蓉工作了去了省北面的一个小县城,她们之间是偶尔的一两封怎么也写不尽兴的书信。可恶地是杨红云,高考落榜后寄给她一张黛玉葬花的卡片,除了卡片上那首伤感至极的《葬花吟》,信纸上没有开头结尾,没有落款问候,只了草的写了李清照的声声慢。吓得她赶紧去找她,怕她真是“花落人亡两不知”了,到她家才知道原来她拿个小包袱唱着“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去打工了。
这个死杨红云!哪有那么“凄凄惨惨戚戚”吗?竟然不告诉清楚了,让她担心。
听她家人说她临走还告诉他们不要
担心,她只是去趟道儿,不行就回来。
这个该死的,饶着不叫上她,还吓她,可真把她给气坏了!
“我还是比较喜欢《烟雨蒙蒙》,《庭院深深》,和《心有千千结》。哎呀,天黑了,不和你瞎聊了,我得赶紧走了。”
她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过身,晃了晃手中的书“你可想好了,这可是我的了。”
始终都在专心倾听的郭立民看着她微笑着”早想好了,不然就不拿给你了。你要是有兴趣我还有别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