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的曹二奶奶六十岁了,老太太两女一儿。两个女儿都是一儿一女,儿女双全。小儿子当了多年的兵转业在县城里上班,儿媳妇儿也是城里正式工。家里只剩下两个老人。
二奶奶家和苏梦影家一样,小蓝瓦大开扇的房子,土坯混着蓝砖,五间,或是四间加一垮。也就是七六年地震后当地一般家庭标准。那一场地震几乎家家重盖了房,再也看不到震前的一个个三间小土坯房了。
二奶奶的当院打扫得干干净净,靠近东南院墙处有棵枝条弯曲的大枣树,树上绿叶正茂,结满小指盖大小的青枣。
院子西南压了两间小土棚儿,一间里拴着从生产队分到的一头老母牛,身旁卧着刚生出不多日追着吃奶一头小黑白花小牛儿,小牛儿抬起那双萌萌漉漉地圆黑眼望了她一下,又朝大牛靠去。苏梦影玩心大一起,提起蓝子双手往上一使劲,双脚用力一跺。惊讶着的小牛儿往外一尥蹶子跳跃过挨着的草料棚,身子擦过靠在棚边的一架大铁杆笨洋车,掉转头又悬点儿把跟前儿的几辆半旧的二八加重车给撞倒。
”哎哟哟。”苏梦影一边欢笑着一边绕过小牛去扶车。
大小牛是他们一组几家的,几家轮流着喂,所以她不怕它们。
扶摆好车,她向屋子走去,屋里好多人,说话声儿很大。
“二奶奶,我给您送东西来了。”还没进外屋她就喊了。
“是小灵子吗?快进来!”曹二奶奶在屋里应声招呼着她。
苏梦影拨开陶茉串制成的门帘进了屋。
一个三十岁出头,短发,短袖衫,长裙的女人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接过了她手中的蓝子。她喊了声婶儿,她是老太太的媳妇儿,在城里一个小厂子上班,少有休班的时候,不经常回来。由于吃商品粮,脸色皮肤自然比村里土地滚的同龄媳妇儿白,显得年轻耐看些。
曹家二老太太靠墙坐在炕沿边上,手里摇着一把蒲扇。身上穿着的短袖大襟小褂己经很旧,洗得稀薄发白,隐隐透露出里面自己缝制的白色的确良绣花兜兜,兜兜的线绳上穿了一排自家种的陶茱籽。老太太的头发有些发白稀疏,用一个黑细铁丝编拧成的发箍拢作。略微晒黑的脸上有着深深浅浅地皱纹,额上有个己经不太明显的疤痕。眼神深遂,依稀残留年轻时的韵味,身子板结实硬朗。
两个闺女陪着她坐着。二闺常回来苏梦影常见到。另一个和她妈年纪相依,个儿高,瘦瘦的,留着中年妇女常留的齐耳短发,想必是大闺女了。
”大姑,二姑。”她笑着和她们打招呼。小丫头自小嘴甜机灵,这也是苏鹏疼爱她的原因之一。
两个女人齐声应着,大闺女问:”妈,这孩子是谁呀?”
“你不认得她吗?她就是苏鹏大哥家的老闺女呀。也是,你一年来不了两趟,闺女大了自然不认得了。”二奶奶嗓音有些嘶哑,象是抽烟多了伤了嗓子。
“是吗?我瞅瞅,可不是吗?
您说我还是总记得她扎俩小辫儿的小时候呢!一晃儿都长这大了,真快呀!还上学呢吗?在哪儿上呢?”她拉起苏梦影的手,一面细细端量一面感概。
“上呢,在镇北上初中…”二奶奶替她回答。
“甭说你不常回来认不好,就是我在外头碰上了没人告诉我我也不敢。”二闺女打断二奶奶的话。
大闺女个头身量脸庞有点儿随曹二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