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孟聿修就从端州离开,几乎没有人知道孟大将军来过这里。
常离离失魂落魄了一晚上,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乖乖等着孟聿修回来,自己得帮他做点什么事。
叫来人,道:“我们去找徐远道。”
“常姑娘,将军的意思是……”
“就是找他玩玩,待在酒楼也太无聊了。”
孟聿修留下的人是管不住常离离,她要出门便跟着她左右。
如今她恢复了女儿装,身边跟着侍卫又没有婢女,倒是也有几分奇怪,但是也吧引人注意,她去了河边,随便找了一艘小船,说:“船家我要过河。”
很快就到了对岸的小岛,比隔岸看着更安静,老人也更多,有点鸡犬相闻的意思,特别静谧。
听孟聿修说,当年战平之后,来这里的人多事老妇儿童,所以桥没有修好,她们也很少再过去,就在这边织布绣花让家里的小孩拿到对岸去买,久而久之,这上面的老人几乎没有再踏足过端州。
也许是她们的亲人都死在了那片土地上,生活在这里的老人衣着朴素清寒,而目光平静悠远,是经历了大悲之后的平静。
常离离一路问着去找徐远道的家,走着走着,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这里就是一个战后的伤疤,虽没有那些伤员村那么触目惊心,但是这些分外平静,过早惨老的人都是在默默承受当然战争带来的伤痛。
常离离虽一直在市井长大,但是也是在和平之中,这是她第一次只管的感受到战争的残忍。
徐远道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常离离在帮邻居晒丝,十分平易近人。
帮完忙,常离离看到徐远道道:“徐大哥,你回来了,不会觉得我不请自来吧?”
徐远道笑了笑,身后跟着的懋之奇怪地看着他,道:“这个姐姐有点眼熟。”
小孩子就是眼尖。
常离离食指竖在手边,做了一个悄声的动作。
懋之奇怪又怀疑地看着她。
徐远道领着常离离去了他那个普通的小平房,进去常离离才发现原来家里有人。
“咳咳。远道回来了?”女人的咳嗽伴随着苦涩的药味传过来,常离离看到一个有些苍白的女人坐在床上。
徐远道说:“是我母亲,你稍等一下,我去把药拿给她喝了。”
在徐远道去照顾他母亲的时候,懋之就陪常离离坐在外面聊天,和常离离说伯母身体一直不好,耳朵也不灵敏,他和徐大哥出门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在家里。
常离离问:“是什么病?严重吗?”
“徐大哥说是生老病死。”
常离离默然,还是懋之说:“这是很自然的事,伯母吃了那么多苦,能早点去见徐伯伯也好。”
“你徐大哥教你的?”
懋之笑了一下,没好意思承认。
常离离往里瞄了瞄,偷偷问,道:“那我问你一个事。你徐大哥可有什么喜欢的女子?”
懋之说:“我还小,我不知道。”
“我说真的,他母亲身体不好,肯定想看到他娶妻生子,他怎么不着急的样子,他一表人才,怎么也没有去娶亲呢?”
懋之这才偷偷说:“徐大哥发过毒誓,此生不娶妻。”
“!”常离离想到那晚白茶泫然欲泣的脸,还有这么多年的等待,惊道,“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是之前的事了。”
常离离有些苦恼,道:“你知道白茶吗?”
“阿茶姐姐?她好漂亮,我知道。”
“你觉得你徐大哥喜欢她吗?”
懋之往房间里看了看,道:“我不知道,不过徐大哥每个月都会买一壶女儿红,送到温香阁。这里选花魁,就是送女儿红。”
常离离也摸不准徐远道到底有没有看破红尘,她摸着下巴,琢磨:这个毒誓也分好多种,就是不知道徐远道那个是怎么发的,能不能破。
来这里也有几天了,大事遇到不少,就是没有一件她能插得上手,现在眼见着徐远道人不错,白茶又那么美,常离离一颗红娘心滚烫发热。
在徐远道出来前,和懋之拉钩商量,他们商量的这件事要保密。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母亲好些吗?”
“**病了,吃下药就又睡了。找我什么事?”
常离离看了看左右,徐远道把她领到了后院,有两尊小石凳,徐远道沏了一壶茶,澄清的茶水倒在常离离面前,道:“将军走了吧?”
常离离点头,道:“我来这里其实是有事想要问你,你们到底知不知道那晚的人是谁?”
徐远道道:“将军说那个人他应该认识,那便是在在战场上交过手,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常离离皱眉道:“那他们要找什么有了眉目吗?”
徐远道也摇头,道:“看将军会不会从北境带回来什么消息吧。”
没有什么比有用的消息,常离离难免有些失望。
她低头看着石桌,说:“本来陛下只是让孟聿修来调查三页门,现在真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让人心底不安啊。”
三页门还没有调查处一个门路,蛮人又出现了。
孟聿修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徐远道说:“他自有办法,而且很多事不是没有缘由,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出现,一点有更深层的联系,只是我们现在不知道,等他从北境,说不定就会有什么发现呢?”
也只能这么想了。
既然来了这里,常离离便跟着徐远道在这个不大的村子里走了走。
越看越觉得有些难过。
和端州隔江相望的小村庄,到底又是在望着多年的谁家的亡魂呢?
“你们这里**静了。”
“我知道,少了点生机,大家都不爱说话。”
“我走在这里胸口就有点难受,要是当年没有打仗就好了,这里肯定还是一片梅林,这里的人都还会隔江看花,你也还在京城。”
徐远道微微一笑道:“你有悲悯之心,不过一切都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没有当初的一切,就没有现在的我们,对错只能留给历史来评说。”
“你说得对,但是历史的阵痛是我们在承担,有时候想想,老天爷还真的很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