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孟聿修,如果不是孟聿修,大顺不会兵败如山倒,她的苑儿也不会收紧侮辱而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常离离断然不能和孟聿修这么纠缠下去,他们之间,不仅有国恨,还有家仇。
婆婆抓紧了手里的信,刚才小心翼翼展开的信,在她手中变得湿软且皱巴巴。
她颤抖着手,脸上满是无奈与悲痛。
“苑儿,你说,这是不是一桩孽缘?”她说着忍不住轻笑起来,笑声也是凄苦无奈的。
京城一处偏僻的宅院里,胡聘左右徘徊,焦头烂额,急得直想揍人。
时常跟在他身边的青年郑玄,疾步走进了院子,胡聘一看见他就迎上去,急切问道:“怎么样?”
郑玄微皱着眉头,一脸惭愧地道:“任务失败,无一生还。”
胡聘瞪大眼睛后退了几步,魁梧的身体颤了颤,不敢相信地道:“又失败了?”
转而他怒气冲冲地对郑玄吼道:“看看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从前也没见你这么无能,现在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片子,居然三番五次地失败!我养你有什么用!”
郑玄闻言单膝跪地,一副认错的模样。
胡聘怒不可遏,抬脚就要往郑玄身上踹去,想了想,又收了回来,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茶盏几乎跳了起来。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看来这件事,还得我亲自去办!”他面露坚决,语气很快变得无奈,“要是办不好这件事,我该怎么跟淑儿表妹交代?”
轻机部里,虽然昨日才发现了惊险的事情,但今天一切都如同没发生过一样。
林中的尸体和血迹已经被处理干净,完全看不出痕迹,只有被移出林子的破损的巨大机关鸟,还有被压倒的树木,都在昭示着昨夜发生的事。
今天一早,常离离迈着轻快地步子来到林中的小屋旁,昨夜她想着孟聿修说的,要在禁地周围重新布下机关阵,脑子就不由地转了起来,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
可她刚到,就发现不止是张子清,酒鬼大叔、周略和江映雪,都已经到了,张子清和酒鬼大叔还是各忙各的,江映雪和周略却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一个闲散地嗑瓜子,一个在长桌便摆弄器械。
可一见到常离离出现,两个人都没了心思,都两眼放光地看向常离离,接着周略放下了瓜子,江映雪放下的手里的器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常离离冲了过来。
常离离一脸的疑惑,看着两个人的样子,顿时心慌,往后退了两步,抱起双臂一副戒备模样:“你们干什么?”
周略和江映雪满脸都是期待的光芒,一人抱了常离离的一条胳膊,好奇地盯着她。
“昨天我们看见你乘了机关鸟上天了,你什么时候能带我们坐机关鸟上天啊?”江映雪往日对她的敌意看不出分毫,她眉宇之间满是少女的希冀。
一把年纪的周略也掺和道:“虽然前辈我轻功了得,上天下地无所不能,”江映雪翻了个白眼,“但是这么新鲜的玩意儿还没坐过,什么时候你能带我老人家坐坐啊?”
常离离叹了口气,甩开两人的爪子,走到长桌边道:“坐怕是一时半会没机会了,那可是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机关鸟,昨天晚上是情况紧急才被迫用了一下,不过现在,废了。”
“废了可以修啊,你要什么材料,我去给你拿过来,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江映雪难得的古道热肠。
常离离却是往前凑了凑,看向埋头苦干的张子清,只见他手中纸笔,手下的白纸画了一些什么,却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江映雪也不生气,还热心上上前道:“子清在画咱们禁地要布下的新机关,咱们禁地周围设下的机关,一直以来可都是子清负责的。”
她言语间难以掩饰的骄傲。
“可这……”常离离两条眉毛皱到了一起,看着纸上那一团乱糟糟的东西,百思不得其解,“纸上写的……都是什么?”
江映雪看了一眼,立刻说道:“这啊,子清想在最外围补上地刺,杀人于无形,子清真厉害!”
说着她拍手跳了起来,看起来比谁都高兴。
常离离又艰难地看了一会,然后她发现,张子清这画画的功夫,和她写字的功夫有得一拼。
看见他们又兴致勃勃地讨论起了机关术,周略顿觉无趣,去找酒鬼大叔喝酒了。
“地刺?”常离离沉吟,“就是那张,布在地上,置人于死地的尖刺吗?”
江映雪点头:“是啊,子清就是厉害,这回看谁还敢在咱们轻机部乱来!”
常离离却皱起了眉头,思忖道:“那这和机关阵中的那些阵法一样可怕啊,这样的阵法,不太合适吧?”
“什么不合适啊?这阵法一击必杀,你倒说说,哪里不合适了?”江映雪一听不高兴了,言语间也带了怒气,瞪着常离离道。
张子清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有询问的光芒。
常离离也不生气,认真地道:“我不是说机关本身不好,而是觉得,这一上来就是地刺,置人于死地,有点过了,而且这样的阵法,万一误伤了人怎么办?”
江映雪气呼呼地道:“什么误伤人啊?你看看昨晚还有之前来的那些人,哪些不是来势汹汹,身上带着杀气?别人都这样了你还在为那些人担心,你干脆把脖子送上去给人杀好了!”
“可是误伤也不是没可能,再说,这些人来者不善,但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头,就这么杀了也挺可惜的,要是能抓到活口,不是更好吗?”常离离一脸天真地问,反倒疑惑张子清为何布下这样的阵。
江映雪还在喋喋不休地狡辩,张子清却停下了手中的笔,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果然涉及到张子清,江映雪还是没有好脸色,不等常离离回答,她便尖声道:“她能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上来就设个这么厉害的阵,很容易误伤的,就算士兵们熟悉机关,知道机关变动,但是万一疏忽,那就……”常离离说着手变成手刀状,在自己脖子上一抹。
她接着道:“所以,我觉得可以来个小机关,然后由浅入深,让他们步步为营,草木皆兵,就算杀不完,也能下走,没准,还能抓两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