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鲜血淋漓,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婆婆抓紧了常离离的袖子,满脸的恐惧。
常离离咽了口唾沫,虽然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眼前的场面实在血腥。
“没事的婆婆。”她紧张地盯着林子的边缘。
周围很安静,好一会没有黑衣人再进林子了,可他们几人还是不敢松懈。
过了一会,林子边缘处,隐约出现人的轮廓,三人都是目光一紧,连弩车不由分说地对准了那边。
求饶的声音传来:“别别!是我啊!别伤了自己人!”
是周略的声音,听见这声音,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江映雪跟在周略后面,一起进了林子,看见满地的尸体,毕竟还是个小姑娘的她,紧紧跟在周略的背后,眼中透出几分惊恐。
“外面没有黑衣人了,这些人出手可真狠啊!”周略说着倒吸了一口冷气。
张子清和酒鬼大叔都朝着常离离走去,周略也走到他们面前,常离离这才看见,周略的胳膊上,是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前辈你受伤了,得赶紧处理。”常离离急切地道。
江映雪闻言脸色有些奇怪,心虚地道:“你完全可以躲开的,就算是我挨了那一刀,也不可能会伤得这么重。”
明明伤口还在流血,周略却嬉皮笑脸地道:“是是是,唉,是我年纪大了没应付好,不过哪能让小姑奶奶你受伤啊,我这皮糙肉厚的,受点伤没什么!”
江映雪却皱起眉头,狠狠跺了一下脚:“为老不尊!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说着她转头就走,足下生风。
常离离没弄请状况,但是看着江映雪这个反应,觉得她还真是大小姐脾气。
“这些人是冲我来的,是我连累你们了,抱歉,”常离离面露愧色地道,“那个,我去找些药和绷带。”
她抬脚刚踏出一步,就听周略的声音难得的严肃:“有人来了,是个高手。”
常离离的心一紧,下意识地问:“比你还高吗?”
虽然看不真切,但常离离确定,周略白了她一眼,他道:“当然没有。”
果然,没过一会,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掠进了林子,张子清反应最快,常离离刚刚用过的连弩车还没有上锁,他的手迅速搭了上去,瞄准那道人影,毫不犹豫地射出了箭弩。
箭弩撕裂空气,直向来人的胸膛射去,眼看就要射中那人的胸膛,却见那人身形一晃,居然躲掉了。
几个人都傻眼了,张子清脸色镇定,就要射出第二箭,可常离离却发现那身影有些熟悉,她想开口阻止张子清,就听见男子灌输着内力的浑厚声音传来:“是我,孟聿修。”
闻言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常离离却是眼睛一亮,她的额头,薄汗被晚风吹凉,孟聿修已经用足够快的速度飞掠而来,她却仍觉得不够快,抬脚朝他奔跑而去。
“等我过去。”孟聿修看着足下的尸体皱了皱眉,沉声道。
常离离闻言便乖巧地站在原地,一脸期待地看向孟聿修。
孟聿修一到她面前,她便一个虎扑抱了上去。
站在连弩车旁边的几个人都愣住了,江映雪拿了伤药过来,正在给周略伤药,看见这场景,手上的白瓷小瓶抖了抖,药粉撒了许多到地上。
回过神来,大家都收回了目光,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只有周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啧啧两声道:“收拾烂摊子的人来了,我们回去吧。”
几个人这才往林子外走去,临行前婆婆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常离离和孟聿修几眼,孟聿修伸手也抱住了常离离。
她叹息一声,突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一桩孽缘。
“没事了,”孟聿修拍着常离离的背道,“我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能追踪到这里,是我的疏忽,让你们面临这样的危险,我已经加强了防守,现在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常离离点点头,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开心得像个孩子。
“是萧淑儿的人吗?”常离离松开孟聿修问道。
孟聿修却皱了皱眉,有些苦恼地道:“抓到几个活口,但是都服毒自尽了,他们是死士。”
常离离不是很了解死士是什么,但闻言还是觉得有些后怕。
很快有一队人马冲入林中,常离离一惊道:“有人来了。”
孟聿修牵过她的手安慰道:“没事,是来清理尸首的人。”
将常离离送回木屋,孟聿修只得离开了,临行前他让常离离不必担心,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常离离站在木屋前目送孟聿修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抬脚走回了屋内。
翌日她醒来,只见林中的尸体,乃至血迹,都完全不见踪影,仿佛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一丝血腥气都闻不到了。
而孟聿修一出了禁区,便亲自盘查了周围的防卫,确定不会有什么疏漏才离开。
刻守紧跟在他身后,他眸色深沉,脸上蒙着寒气,冷声道:“那些人毒解了吗?”
“没有,有些人当场断气,还吊着一口气的,已经回天乏术了。”刻守低头道。
孟聿修皱紧了眉头,闭上眼思忖一会才道:“继续查他们来来头,关注宫里的动向,既然有人发现了轻机部的位置,那就加强防守,暗卫多设一些,干脆来个请君入瓮。”
常离离穿过林子,走过那条已经走了很多次的林间的路,抬眼往林中看去,找了许久,才发现离路很远处,果然连弩车,还留在那,只是都上了锁。
到了林中的空旷处,只见今天也同往常一样,张子清和江映雪在树下的长桌旁,酒鬼大叔坐在地上,周略手臂上绑着绷带,居然和酒鬼大叔一起喝起了酒。
看着张子清拿着那机械手脚思考的模样,常离离灵机一动,冲过去道:“我有一个想法,我觉得可以把这腿脚的零件做得更细碎,越是细致不是越是灵活吗?”
张子清和江映雪都看着她,若有所思。
“也许可以试试。”张子清道。
忽然,一个低沉的沧桑的声音传来:“千万别这样做。”
常离离眨巴眨巴眼睛,转头朝声源看去,看见的,依旧是一个被整个倒过来的酒坛子。
酒鬼大叔猛灌了口酒看向她,让她确信,那话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