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瞎子收拾好了,站在一旁看着道:“不要用猛劲,更不要把全身的力量放在左腿上,慢慢来,会好的。”
姜霁点头答应着,缓慢又小心的走出两步,膝盖往下虽还是疼,但他能感觉到自己没有坡脚。
姜零染也发现了,心中酸苦,却笑道:“这些日子哥哥喝下的苦汤药总算是没有白费。”又向王瞎子道谢。
姜霁也是道谢。
王瞎子摆摆手:“有啥可谢的,我已得了自己想要的。”背上药箱道:“针灸三日一次,但药包每日都要敷,我明日再来。”说着揖手告辞了。
姜零染不敢让姜霁多走,扶着他坐下了:“哥哥好了,我也放心了。”
姜霁脸上的笑意消退下来,低声道:“打算什么时候走?”
姜零染道:“明日去向太子妃辞别,若来得及,午后便出发了。”
姜霁心中不舍,神色哀哀。
姜零染没什么可说的,吼间哽咽,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次日姜零染去太子府。
太子恰也在府,并且见了她。
太子想问她要去何处,却又怕自己知道后会忍不住告诉燕柒,故而忍着没问。
太子妃想说等她回来,再聚在一起赏花喝茶,却又不知归期是何,也不好多问。
姜零染装作没看到二人的欲言又止,说完该说的,便起身告辞。
太子妃留她道:“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留下用了午膳再走吧。”
太子点头:“是啊,就当是给文靖侯践行了。”
姜零染抿笑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开口挽留,我本不该推辞,只是家中还在等着。”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些:“等我回来,做东,宴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到时候你们一定要赏光。”
二人对视一眼,眼底惧是有歉疚之色。
最后还是太子应了:“好,一言为定。”
刚走到廊下,就看辛急冲冲的跑来,差点撞在姜零染身上,也顾不上告罪,大迈步的冲进了花厅。
太子看辛这般,皱起了眉:“发生什么事情了?!”
皇上去秋猎,如今是他监国,万不能出丁点的差错。
辛从府门口一口气跑过来,嗓子都要冒烟,连咽口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听太子问,急答道:“柒公子回来了!”
太子神色倏的一肃,蹭的站起了身,音调拔高了几度,尖锐又惊慌:“你说什么!!”
廊下的姜零染身子一顿,站住了。
辛道:“已经冲进府了!”
太子暗道一声糟糕,抬步就出去了。
姜零染看着擦肩而过的太子,滞了会儿,转身看着太子妃。
太子妃被她这茫然的一眼看的心酸,走过去刚要说什么,她却先开了口:“我能从后门离开吗?”
太子妃顿时哽住。
只要姜零染离开,所有事情都会慢慢平息下来的,可...可燕柒怎么就回来了?还赶得这么巧?哪怕晚回一日也好啊!太子头疼不已,疾步匆匆的往外走,还没到院子,迎面就遇上了燕柒。
满脸胡茬,一身脏污棉布衣,他看着,不自觉的站住了脚。
燕柒看到他,寒声道:“人呢?”
太子一路都在想,他怎么可能回得来?父皇明明派了人去!
再说,就算他回京,为何无人禀报!!
这会儿见了他,太子终于明白了,他是偷偷回京的。
他察觉了,所以瞒过了父皇的人,逃回了京。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太子无比震惊。
他这可是在明晃晃的违抗圣意啊!
燕柒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皱起了眉,目光中带着审视:“你早知道皇上的计划?”
太子一僵,眼底急速的闪过些许慌乱。
事到如今,他也不隐瞒,叹息道:“我们都是为了你能更好。”
燕柒听着“我们”这个词,眼底掀起冰刃怒涛,切齿道:“所以,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太子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不弱于初次见面时的敌意,不免心生难过,也窜出了几分火气来,冷哼道:“她是文靖侯,若杀若判都是要有明案,经三司,再由父皇判决。”
“她如今活的好好的,还用不着你来报仇!”
燕柒听他顾左右而言他,也懒的再说,抬步就要往后院去。
辛知晓太子的意思,见燕柒要闯,腰间的刀瞬间出了鞘。
百香紧步跟在燕柒身后,瞧见辛动刀,手一抖,一柄短刀落在掌心内。
气氛陡然带了杀气。
太子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盯着燕柒道:“你要闯我这里?”
“把人给我!”燕柒面上没有退缩之意,眼底的攻击性也未减弱。
太子冷道:“你是谁,她又是你的谁?”
“你最好清醒点!”
“别害死她!”
燕柒一滞,眸光恍了恍,内里的戾气瞬息散了大半。
太子不知他是忌惮,还是吓住了,但只要人冷静下来就好。
还要再说,就看他转身走了,太子急喊两声,他连停顿都没有。
辛忧心道:“殿下,现在怎么办啊?”
“皇上那边是不是瞒着?”
太子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皱的死紧,闻言烦躁道:“你以为父皇没留眼线吗?”
“不出明日,圣旨必至!”
辛皱眉道:“那柒公子怎么办?”
太子咬了咬牙,急喘几口气,暗暗懊恼自己当时没派人去江南盯着,导致现在局面失控,落到进退维谷的地步。
父皇那边一步不退!
燕柒这边又步步紧逼!
他纵是请了神仙来,也改变不了这僵死的局面!
姜零染的马车停在太子府门前,从后门离开后,她就近找了处茶馆,让小二去府里传话,她则等马车来。
青玉看她自坐下便一动不动,一盏茶从烫放到凉,连碰一下都不曾,心中担忧,低声轻唤道:“姑娘,您没事吧?”
姜零染似是僵住的眼睫颤了颤,抬眸看过去,眼底多了些清明,淡淡勾唇道:“我没事。”
青玉低声道:“可您出神很久了。”
姜零染顿了片息,只是道:“我真的没事。”说着端着茶抿了口。
茶凉了,又涩又苦,恰似她此时的心境。
松鼠找到茶馆,请着姜零染道:“姑娘,公子在马车里等您。”
姜零染搁下茶盏,跟着松鼠出了茶楼,踩着脚蹬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