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垒觉得胸前温热,笙歌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服。
他将这个柔软的女子紧紧抱在怀里,他多想生生世世守护她,疼爱她,只要她一声令下,哪怕是万丈深渊又如何?
只可惜他知道自己没资格,他连替她去死的资格都没有…他该站在何种位置上去保护她?
笙歌渐渐平复了情绪,在他的怀里窝成一团睡着了,月光皎洁,隐匿在夜幕中的丝丝缕缕的云彩像层层薄纱,也可能是烟雾吧。
郁垒将头倚在笙歌的额头上,修长的手指与她娇嫩的手指相扣,缓缓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郁垒突然惊醒,此时天边已然日头初升,郁垒侧耳聆听细碎的动静,垂眸望着怀里熟睡的姑娘,轻轻唤醒她:“笙歌,我们该走了,巫馆的人追来了。”
夜笙歌睁开眼睛,郁垒站起身将笙歌也拉起来,二人刚想离开此地,却见瑾萱凭空出现拦在面前:“去哪?”
“让开。”
“她是夜笙歌,不是夏离大人,她必然要承受这一世她该有的宿命。”
郁垒将夜笙歌挡在身后:“除非我死,否则必不能让她受丁点委屈。”
“你未免太自作多情。”瑾萱轻叹了口气:“你也是在冥府当过差的,人间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你见得少么?如何看不透?如何执迷不悟?”
夜笙歌听了这话瞪大眼睛望着他:“郁垒…你…”
“笙歌,我即是你的神明。”郁垒张开手掌,手中凭空出现佩剑。
瑾萱挥起衣袖缠绕住郁垒的剑,郁垒侧身躲过,翻身跃起…
“郁垒君,我乃女娲族后人,位居上神,你当真以为你的修为高过我?”
“并非如此,愿尽全力而已。”
郁垒手中宝剑闪着光芒,剑鸣声呼啸,瑾萱后仰着身子躲开几剑,甩着袖子缠绕住郁垒的手腕,严肃道:
“如果夏离大人归位,她定会好好教训你一顿。”
提到夏离,郁垒下意识回眸去望笙歌,瑾萱看准时机闪身而过一挥衣袖散出白色药粉,郁垒皱着眉头跪倒在地,须臾昏厥了过去……
阳光刺目,郁垒挣扎着醒来,缓慢爬起身,他抚着额头恍然想起什么,瞬间慌了神色,向巫馆的方向飞去…
待他飞降而至,只见数重花海之间,立着几根柱子,笙歌一丝.不挂,四肢分别被绑在这四根柱子上,那个连鬓胡子的巫师正伏在.她.身上………
周边数十人围着,虔诚地跪拜……
郁垒双目泛着血丝,心如泣血,张开手掌,唤出佩剑,缓缓走近……
一只手覆在他的肩膀上,郁垒只觉自己浑身僵硬,寸步难行…
瑾萱立在他身旁:“你可知身为神,出手残害凡界生灵,轻则禁足数百年,重则一根诛神钉灰飞烟灭啊。”
“残害?呵,这些愚昧之人,死有余辜。”
“我劝你莫要冲动。”
“你放开我!放开我!”郁垒挣扎着,嘶吼着,运作着周身真气企图冲破瑾萱的封印。
巫师起身跳起了舞,借着飘飘渺渺的熏香,几个信徒走上前去,一步一步凑近了笙歌……
笙歌挣扎着的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如同阵阵雷击,令郁垒肝肠寸断。
“啊!”一声怒吼,郁垒喷出一口鲜血,冲破瑾萱的封印。
他手握利剑飞身上前,一剑飞出,闪着银光,接连着削掉了几个信徒的头颅,鲜血四溅,冒着热气。
郁垒解开束缚着笙歌的绳子,将长袍裹在她身上…
围观的人被吓傻了,不知是谁最先反应过来惨叫一声,随即众人才呼喊着逃命而去,郁垒一个闪身立在巫师身前,低垂着眸子,唇角挑起笑容:“听闻你神通广大,法力高深,今日便圆了你的梦,送你去见真的神明。”
郁垒的剑眼看着便落在巫师的脖颈处,却被一道粉色的光芒挡住,瑾萱上前握住郁垒的胳膊:“你已经万劫不复了。”
“既然已是万劫不复,那便不在乎再添一条狗命。”言罢一把甩开瑾萱,以电光火石之速持剑穿透巫师的心脏,瑾萱再想去拦,已是晚了。
郁垒身上沾染着鲜血,是他子民的鲜血…他收起剑,缓步走到笙歌身前,将她抱在怀里:“笙歌别怕,我来了。”
笙歌伏在郁垒的胸膛低声啜泣,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揽着他的腰身。
“郁垒,九重天马上就会知道此事,即刻就会派人前来捉拿。”
“你走吧。最后的时间可否留给我和笙歌?”
瑾萱的神色中流露着一种感同身受般的哀伤,最终转身离去……
“郁垒,怎么了?有人要捉你?我们快逃吧。”夜笙歌慌张着想要起身。
郁垒却笑着摇摇头:“不用跑,我们就在这儿。”
“天下之大一定会有我们的容身之所啊!”
“天下之大,无一处不是在神界的眼皮子底下。”
笙歌恍然大悟,眸子里的光芒瞬间泯灭:“是我害了你。我又害了对我好的人。是我该死啊。”
“笙歌,你愿意嫁我为妻么?”郁垒的眼神柔软到似是春风吹拂起湖面。
笙歌的唇角缓缓上扬,眼神里是止不住的雀跃,可随即像是被一桶冰水浇灭了,她紧了紧袍子,低着眉眼:“郁垒,我…我配不上你。”
“可我爱你。”郁垒轻轻抬起笙歌的下巴,俯身吻上她的唇。
笙歌挣扎着推开他,满眼含泪:“郁垒…求求你…别碰我。我好脏…”
郁垒一挥衣袖,只见笙歌身上裹着的长袍已经变成了合身的大红喜服,郁垒横抱起笙歌走上阁楼,将她放在椅子上,认真地替她梳着发髻……
郁垒摘下自己的束发木簪,佩戴在笙歌的发髻中,软着声音道:“千年前我和哥哥奉命看守一棵通天桃树,后来我偷偷从树上砍了一条枝桠做成了这个木簪,为此还被罚面壁思过数十年。这簪子我一直随身带着,如今送给你。”
郁垒望着梳妆好的笙歌,目光灼灼:“笙歌,你可愿嫁给我?”
笙歌的眼泪随之落下,终于点了头。
郁垒笑起来,这个笑容既热闹又苍凉,既欣喜又悲悯…
郁垒扶着笙歌缓缓跪下,双手交叠至于额前,语气**郑重道:
“盖闻,易正乾坤,夫妇为人伦之始。
诗歌周召,婚姻乃王化之源。
是以,鸣凤锵锵,卜其昌于五世。
夭桃灼灼,歌好合于百年。
今我夫妻二人允称璧合珠联之妙,克臻琴谐瑟调之欢。
增来鸿案之光,结此凤仪之好。
鱼水千年合,芝兰百世昌。”
笙歌听着郁垒的一字一句,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声音哽咽:
“我夜笙歌,愿嫁与郁垒为妻,从此君恩莫忘,白头莫负,作尘如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