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神医的信息,阿爽回复得很畅快,全新的信息量却也少得可怜,其实也就一个名字,或者她真的只知道一个名字:李孜衍。
沈星辰撇嘴,也很有可能又是一个假名,当初刚听到贾公仪这由两个姓氏组合起来的名字就觉得不对劲。毕竟心怀阴谋的人,胡乱取名字总更能符合他们的形象,也更加保险,毕竟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换个名字,更好掩盖脏渍。
沈星辰这一天过得提心吊胆,及其的小心翼翼,明知道有些事情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可沈星辰秉持得过且过的心理,千万别遇上李孜衍,按照他不嫌事大的秉性,要是将她的身份捅出来,很有可能会被封龙腾当做不法分子然后逐下山。
还没有找到迫害封潇潇的凶手,这个时候她不能离开。封潇潇虽然半死半活,但好歹还没有断气,先不说李孜衍会不会医术,再不说封潇潇是否能醒的过来,只要她悬着半口气没死透,那个想要要她性命的凶手这个时候一定会按耐不住的。封潇潇要是真的醒过来,绝对指证凶手。
事实却是,封潇潇就算侥幸醒了也不可能说出凶手,沈星辰作为封潇潇的时候死得太匆忙了,除了看到林奉钦还有另外一个糊的不能称作为人的阴影。
可凶手不知道,她心虚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结果了封潇潇以绝后患,可能吊着半口气呼吸的人实在是引不起别人手刃的兴趣,但现在不同,突然出现了一个能让她苏醒的李孜衍。
这几天就是一个关键时间了。阿爽是贴身照顾封潇潇的那种,白天哪怕她出去一会儿,还是有别的丫头接替她的工作。白天晚上,几乎是没有离人的。那些丫头跟阿爽不一样,阿爽照顾人用的十分心,她们最多就只会用七分,而且连熬三个月,耐心值更是直接下降,还剩四分沈星辰都是往多的程度说了。
夜深人静的晚上,特别适合做一些见不了人的事情。
沈星辰决定从今天晚上开始辛苦一点,加个班去封潇潇院子蹲点。阿爽没有内力,会的那几招花拳绣腿还是封潇潇以前为了让她自保强行教给她的。不用心果然学不了任何事情,这倒是方便沈星辰的行动。以防万一还点了昏睡穴。
换了一身黑色利落的衣裳,头发束成男儿发髻,匕首不能少,遮脸的面巾更不能少,要真是运气好,今天晚上就遇上了凶手呢。准备好了一切,沈星辰直奔封潇潇的住处。
夜深人静,月光清冷明亮。封潇潇那小院子僻静,几乎要穿越过大半个红枫山庄才能到达,途径楼阁住的都是些一点就炸的危险人物,封龙腾也好,李孜衍也好,封霏霏也罢,沈星辰有自知之明,吓得愣是没敢上屋顶,猫着腰踮着脚,越过一座座亭台楼阁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门口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两盏跟微风玩耍的大红灯笼,烛火摇曳,竹影森森,在古板的青石路面上投下一大片墨色的阴影。六月晚上的微风,应该是沁人心脾的舒爽,可沈星辰被这风吹得一个激灵,过度的舒爽并不会让人身心愉快。
果然用四分来评价她们都是夸大了。
亥时才过多久,守夜的丫头居然没半个踪影,她们这是给凶手制造机遇腾地呢。封家人一个个的都不让省心,合着伙儿要坑死封潇潇啊。
是进房间烤火,还是留在外面吹凉风听虫鸣,沈星辰很爽快的选择了后者。左顾右盼,对几处方位权衡利弊之后终于决定好了,靠窗户的位置,又隐蔽还能时时监测封潇潇的动静。刚准备移步过去,院子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沈星辰误以为是风吹竹叶的声音,但还是警惕的躲进身侧树木的阴影中。
不是幻听,脚步声越来越大,却不算太重。沈星辰小心拨开树枝,看见一人提着灯笼悠悠然的从她眼前晃了过去。
沈星辰是蹲着的,视线有限,只看见那人重重叠叠的青色衣裳,脚下踩着靛青色的长靴,没有任何的花纹或者装饰。步伐很大却很稳,却丝毫不显得脚步匆忙,反而有一种慢条斯理的感觉。若是白天,或者身边还陪着一个姑娘,那简直只能用‘漫步’‘月夜约会’来形容。
是个男人。三更半夜能神态自若的出现在封潇潇院子的男人并不多。待那男人走远了些,沈星辰这才敢从花枝树下探头看去。
果然是林奉钦,沈星辰看清那个修长的背影后立马得出了结论。
青石路的尽头,林奉钦轻轻推门进去,顺手关门,阻隔了沈星辰焦灼的视线。
他来干什么?来了结封潇潇的命?沈星辰这个念头几乎是下意识浮现出来的,她反应敏捷,用动如脱兔的速度静若处子的态度奔向刚才选择好的窗口。窗口留给封潇潇换气的缝隙,沈星辰现在用来光明正大的偷听。将耳聒毫无缝隙的贴在墙上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半点声响。
也是,不是每个人都是阿爽,都有自言自语的爱好。沈星辰伸头将视线小心探了进去。
帘幔被挽开,露出封潇潇那张人事不知的脸。床边两盆炭火依旧烧得火热,林奉钦越过炭火轻轻坐在床沿边,视线静静的落在封潇潇的脸上,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的盯着,也不说话,沈星辰都快要怀疑他这是睡着了,毕竟他脸色十分的憔悴,眼底的乌青之色比前几日更胜一筹了。
“潇潇!”
林奉钦的声音有些嘶哑,不像以前那样的清润透亮却依旧轻柔似水,嗓子像是被泡在水里浸了三个月,湿漉漉的。她唤了床上人,一个简单的名字硬是被他叫出一种痴人的缠绵悱恻来。
此时的封潇潇自然给不了他任何的回应。他没有丝毫恼怒,脸上甚至是带了浅笑的,他突然抬手。
窗口的沈星辰心中一惊,以为林奉钦这是准备动手了,腰间的匕首都掏出来了,又看见林奉钦做出惊掉她下巴的举动。
“天气太热了,你看你这满头大汗!”林奉钦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抬手,他先是掀开了青色外衣,露出白色的中衣袖子,从左到右,一下一下,蜻蜓点水一般替她抹干额头上的汗珠。
不止出现幻觉还出现幻听了?沈星辰使劲的眨巴眼睛,直到确认眼前事实她心中瞬间就翻滚起来。林奉钦这是干什么?后悔了?在道歉?
“潇潇。”
林奉钦每叫一次这个名字,沈星辰就不自觉的打个寒噤,后背过堂风扫过似的凉。
林奉钦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有人在偷窥,他突然握住封潇潇的手掌,手指头一下一下拨弄她的微微蜷缩起来的指头:“你都睡好久了,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这话在问谁呢!
沈星辰:她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剧情?林奉钦真的不是来杀人灭口,而是来面壁思过?不能掉以轻心,会骗人的不止是敌人的嘴巴,还有自己的眼睛。观察下去,只要林奉钦有害人之心,绝对不会手软。
林奉钦眼神迷惘,周身像是弥漫一股极大的失落和疼痛:“你不愿意醒过来,是不是对我失望了?我现在知道错了,是我太自大了,我自作聪明。”林奉钦将封潇潇的手掌贴在自己的心口,心情有些激荡,语气混乱:“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这次肯醒过来,我什么都依你,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醒过来,醒过来。”
封潇潇给不了他任何回应,林奉钦心中明白却不想放手,他眼神极尽痛苦,口里喃喃说到:“潇潇,我知错了。你不要那么绝情,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这一次你一定要醒过来,醒过来好吗?就算你憎恨我,可是你想想你的家人,她们不年轻了,身体也不太好,日日伤心流泪,你真的要这么狠心要折磨爱你的人吗?”
沈星辰:你这是诬蔑,这是毁谤,难道是我想死吗?但凡你当初有点良心,封潇潇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半死不活的地步。
这天下最没有资格说封潇潇心狠的人就是林奉钦。不知情的害人还能宽恕,知法犯法那就是罪无可恕。
或者对封潇潇的柔情不是假的,愧疚不是假的,想要她醒来也不是假的,可这只说明了他只是后悔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林奉钦靠在床沿边上,微微侧着脑袋,视线一直留下封潇潇苍白的脸颊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从他额头上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滚落,眼角滚落,沈星辰与他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只看得见林奉钦骨骼分明的侧脸,一滴滴掉落下来的汗珠像是下了一场雨,淋湿他整个脸颊。林奉钦半撑着眼,紧紧握着封潇潇的手掌,不去理会。也丝毫没有动身的迹象,大有要在这里过夜的姿态。
沈星辰心中突然升腾起一种莫名的躁动,若是她现在灵魂出窍可以回归到封潇潇的身体上,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甩开林奉钦的手,然后大骂他一顿,打他一顿,最后让他滚蛋,再也别出现在她面前了。
这算啥,一个巴掌一颗糖。你给人巴掌的时候又不是没想到结果,但是他依然毫不犹豫的甩过来了,就算接受了那颗糖,也只不过是披着糖衣的炮弹。
虽然是这么想,但是沈星辰绝对不能这么做啊。而且林奉钦也说过要坦白,坦白什么?封潇潇要是真的醒了他就会坦白?若是醒不了呢,林奉钦会做什么?会不会对红枫山庄有危害?
林奉钦在她眼里就是一个谦谦君子,文弱书生,下毒害人这种事情跟他毫无牵连啊,可是现在沈星辰不敢确定了。一年多的时间太短了,她根本就不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月上中天,沈星辰偷窥好久之后,最终还是心绪万千的回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