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能。
年纪轻,不懂事,全都是罗如雪给罗裕才洗脱罪名的说辞。
人的气势一旦若了下来,就真的很难上升。或者是心虚,愧疚,罗如雪强撑做出负隅顽抗的动作在听了韩之露一句话就溃败下来。脸上红色褪尽,无力的苍白占据,心中却还有一个耀武扬威的声音在摇旗呐喊:不能退,不能败!
“时间不回头。或憎或恨,或喜或怒,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的思绪改变不了什么。生活还得继续,我们都得向前看,而且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肚子里孕育出了一个生命,一个活生生的生命,饿的时候会对你哭,饱的时候对你笑,咿呀学语的时候喊你娘亲,搂住你的脖子跟你撒娇……”
罗如雪目光呆滞,嘴角却慢慢的勾出一个温柔的弧度,透过韩之露的身体看见了另外一副情景。她所说的情景,或者都是她以前在脑海中预练了千遍万遍的景象。那个她失去了的孩子,对她何其重要。世人总喜欢以自身的经历作为高谈阔论的资本,无时无刻表达的信息只有一个:我是过来人,我都懂,听我的话准没错。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听那些所谓的‘过来人’讲人生哲学大道理的,道路千万条,平淡无阻还是荆棘遍布,自己走了才知道。沈星辰是不喜欢那套‘长辈理论’强按身上,更别说韩之露那种性子的人。
韩之露脸上嗤笑意味更浓,反问罗如雪:“你说这种话,良心不痛吗?不怕你爹突然诈尸跳起来要掐死你个不孝女!”
罗如雪嘴唇抿这一条直线,似乎在竭尽全力抑制舌头不发出声音。韩之露又笑着逼近几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罗如雪的双眼:“嘴巴可以骗人,可是你的眼睛却在告诉我,你现在恨不得杀了我替你爹报仇雪恨。我这肚子揣的是什么呀,不是孩子,而是龙种,是希望,是你罗家唯一的血脉了!毕竟……”
韩之露哂笑的目光落在罗裕才的脸上:“当初那个**升天的罗家大少爷现在是个没用的废物了!谁能想得到呢,哈哈哈,哈哈哈!”畅快的笑声犹如破坝之水,荡漾在整个院子,也荡涤着众人的身心。
沈星辰:“……”罗裕才还真是逃不过‘被废定律’,上一次是她,这一次是韩之露。沈星辰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还是忍不住唏嘘。所以这也是那个让罗家人不得不妥协的真实原因了。
韩之露说的不错,她肚子里揣的的确是希望,极可能还是独一无二的希望。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敌方身上,这得多飘摇,多渺小啊!那个孩子真的能安然落地?他身边的男人如果真是韩之露的家人,他会允许这种丑闻发生吗?就算能,八个月的光景,罗家人也早就被韩之露给玩完了!现在只是开始,猫戏耍老鼠的游戏,罗裕才最喜欢的游戏。
一个男人无能之事被暴露众人眼前,就好比扒光他的衣裳,赤条条的在桐城县走了几大圈那样难堪。罗裕才面红耳赤,又像臊得慌又像气疯失去理智的狗,嗷嗷嗷的想要冲过去撕裂韩之露浅笑却面目狰狞的嘴脸。
“你个贱女人,臭女表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老子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就不会有人知道了!”罗夫人双臂怀抱箍紧他,瘦骨嶙峋硌得慌,她心痛心伤心如刀绞,泪流满面,却任然不松手。
罗裕才身体状况真是很不好,原地挣扎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活像刚才真杀了十几个人似的累。虚,是真的虚,也不知道韩之露用了啥手段!
罗夫人见他没动静这才抬头看韩之露:“露露,我自认为对你还不错,娘求求你,收手吧。她爹的事我不怪你,都是才儿的错,你对他心有怨恨,想要惩罚他,他爹是为了救他才会发生…意外的。冤冤相报何时了,现在他爹没了,他又成了这样,你心头的恨也该消了。我们罗家受到惩罚了,他也已经知道错了,露露,不管怎么样,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啊……”
罗家人为了这个孩子,已经卑微到了极致。罗家人越卑微,韩之露就越高兴。她浅浅一笑,笑容温和,眼神却凌厉:“一家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可不姓罗!至于我肚子里面这个……她到底是姓罗还是姓韩,现在是我说了算数。”韩之露话说一半,朝着罗夫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回到石桌旁悠然坐下,仪态万千,高雅无比。
罗家人顿觉心绪不宁,可她们好言相劝,好话说尽,韩之露皆是不为所动。想说话的人被迫不能发声,能说话的却戛然停止不再言语,周遭气氛不同寻常,冷气陡生,空气似乎都被那股森然的寒气给凝固住了,他们在不做点事情,等待他们的结局就只有活活被冻死。
罗如雪想开口,猝不及防又被韩之露给截断了声源。她指着身边的年轻男人问大家:“你们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话题转得非常生硬,但没人回答。沈星辰目光扫过去一眼,那人已经收回脑袋,依旧一派正经的维持刚才的坐姿,一动没动。这位兄台可真是个内敛淡定的人。若是旁人在听了韩之露刚才那番遭遇以后,现场
不流点血是稳不住激荡的心绪的。沈星辰在怀疑他的身份之后就一直在暗地里观察他,看不清他面目表现,但从始至终他的身体从未挪动过,没看见他喘气,沈星辰都怀疑他是被人操纵的木偶。
但沈星辰的注意力还是汇聚在韩之露的身上,他的身份,接下来她要干的事情是在罗家人面前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想要给罗家人迎头一击。
韩之露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看向罗裕才:“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个男人姓韩,叫韩旭,我为什么要邀请她上我这院子,不过就是想要同他商量商量这孩子的名字……”
给孩子取名字是亲人的专利,可以是爷爷奶奶,可以是父母,再其他也可以听听七大姑八大姨的意见,乃至江湖术士的言论,这个人绝对不会可能是一个陌生男人。罗家人面色顿时也很不好看,试探的目光落在那个年轻男人的身上,心中不由自主的寻思着同一件事情,这个男人跟韩之露究竟是什么关系?
韩之露面不改色的接受众人的目光审视,活当她是红杏出墙的女人,这种目光若是落在沈星辰身上,她不挖人眼睛,那也是要跟人家口舌理论,不容诬蔑的。韩之露坦然接受,好似没理解众人猜疑的原因。她浅笑嫣然:“男孩就要韩风,女孩就叫韩雨,你们觉得这名字好听吗?”韩之露撑着下巴,眉眼生动,模样无辜,似乎真的只是在问这个问题,并且做出要听他们建议的姿态。
“这样不太好吧,孩子是我们罗家人,怎么能跟母姓。”罗夫人下意识说完话,且一双眼神巴巴的凝望着韩之露的嘴巴,心里又慌又急,生怕韩之露不同意。罗如雪也觉得事情不简单,跟着附和母亲的话:“才儿有错,但是这也不能改变他就是孩子父亲的事实,跟着你姓,孩子将来长大了……”
韩之露截止罗如雪的话,欢快笑到:“你们是不是忽略我说话的重点了。”韩之露伸出手指,轻轻指向身边男人:“好心提一句,他也姓韩哟。”
平地惊雷,雷鸣灌体,一句话将众人雷得目瞪口呆,失去言语功能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罗裕才,罗母呆若木鸡,他挣脱之后的第一件反应是冲过去要杀了韩之露。
他软弱的拳头杀不了人,甚至都没有近韩之露之身,一道黑影轻猎而过,电闪雷鸣一般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他就被定住了。
“你对才儿做了什么?”罗母问到。
“你是谁?想干什么?”黑衣人没有理会母女两人无聊的问题,将手中那把大刀怀抱与胸口,站在年轻男人的身边。
那人正是那日见过一面的韩凉,他面容依旧很冷酷,不带一丝人情味的冷酷。沈星辰眉头拧紧,身手很不错,她没有信心能招架得住他。
“你这个小贱人,我就说这怎么可能,你居然怀着野种处心积虑的进我罗家,就是蓄意报复,你杀了我爹也是蓄意,蓄意诛杀朝廷命官,我要上报朝廷,让朝廷将你五马分尸,将你大卸八块,将你诛灭九族。”
罗裕才被人点了穴道,不能动弹,又扯着嗓子嚎骂叫嚣,浑然就是绝不像恶势力低头铮铮铁骨的好男儿。
韩之露被他骂得及其的愉悦起来,她再度起身,越过韩凉的时候顺便抽出他的大刀,手起刀落,紧接着是杀猪般的哀嚎贯彻天际,直冲云霄。
锐利的痛贯穿罗裕才的身体,若是此刻的他能够动弹,一定会缩成蚕蛹痛的地上打滚,可是他不能,豆大的汗珠陡然生出,将他的身体浇个透,他五官离位,以一种及其扭曲的姿态颤动着,似乎能缓解他身体上的重创,可是并不能,沈星辰站了几丈远,还是清晰听见他牙齿咬碎的脆响,以及音不成音,调不成调的**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