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辰动作迅猛利落,别开视线,生怕多看一眼,贾公仪又将玉佩推给她。
贾公仪目光怔怔瞧了沈星辰好一会儿,似乎看清沈星辰心中所想,他浅笑手指利落将手中尚有余温的玉别在腰上。
碧绿的玉,墨绿的穗,就该配他月牙白的衫。
沈星辰松了一口气,牛饮喝了一口茶,喉咙咕咚咕咚作响,喝完舌头上顶发出哒的一声脆响,毫无淑女形象,但沈星辰毫不在意:“许前辈是你师傅!为什么他总自称是你爹?”
对于两人的关系,沈星辰一直秉持怀疑的态度,先不说容貌,性情,就连年纪也差得远了。刚才听许道二称贾公仪师侄,他们真实关系自然明了。不过从未见贾公仪否认,也从没叫他师傅,两人关系这才觉得扑朔迷离。
沈星辰没等到贾公仪的回答,就听见哐当一声,闭合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了,门扇摇动发出吱吱呀呀有些哀怨的声响,似乎在埋怨来者粗鲁的行为。
面对两道齐刷刷的目光,许道二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言行有所不妥当,大摇大摆的进屋挨着沈星辰坐了下来,珠帘跟在他身后,手脚局促,面上不安,看见了沈星辰,扬起灿笑也小跑站在她的身前。
珠帘性格内向但是同时善良,就算是医治不了她也不会在沈星辰面上表露出特别悲伤的情绪,沈星辰抓住她的手掌,示意让她在身边的空位置上坐,珠帘看了邻座贾公仪一眼,很坚决的摇头拒绝了。沈星辰只能随她了。她微微昂着头,视线投在珠帘脸上,秀长的眉头忽然簇起,心中迫切的想要知道结果怎么样,可是当着珠帘的面,她到底该不该问呢?
“师叔,已经解了毒了吧!”
贾公仪问到。
许是那一声叫的许道二身心舒爽,他大改刚才的不耐烦,咧嘴眉眼含着促狭的笑意目光流转在沈星辰身上,豪气万丈的拍胸脯:“那是当然,又不是蛊毒。”说完还是觉得不够气派,又勿自补充到:“哼哼,这世界上还有师叔我解不了的毒吗?”
沈星辰喜上眉梢,刚准备询问珠帘什么时候能够回复正常,又听得大门哐当巨响被人踢开,人未到声先至:“你个老混蛋,自己下的毒自己解不了,还说的过去吗?”
这世界上还有没有这么巧的事情了,珠帘身上的毒居然出自许道二之手,中间过渡人是春芽,按此推理,所以罗裕才的病也算是许道二治好的吗?许道二回撑着下巴脑袋朝天微微仰着:“那期段,的确有几个姑娘找过我,也开过暗疾的药。”
你这是助纣为虐,放虎归山,罗裕才身体刚一健全,就忙着逛花街,也更有闲情逸致开始来打击报复自己了。确定了事情真相,沈星辰无语以对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珠帘已经服用了解药了,只不过中毒时间稍长,所以还无法立即恢复。沈星辰再三道谢之后,便带着珠帘出了伶人阁。
珠帘今天特别的开心,走路都是连蹦带跳的,活脱脱像是春风下一枝杨柳。云家没有春芽,罗如雪现在更是性格大改,据她院中丫头所说,一有时间就是窝在云老夫人的佛堂抄经礼佛,浑然一副看破红尘,或者是对云安已经失望透顶看不见任何希望了吧,所以,她很爽快就同意云安纳她为妾的事情了。
流萤居更不消说,反正云家现在的氛围对珠帘来说绝对是个好去处,她也是时候离开了,没有遗憾的离开了。
沈星辰转身抬头,看着远处那一处高耸的建筑物,轩窗大开,有一个模糊而又小小的身影。贾公仪总喜欢靠着窗台看向远方,他一定很喜欢远方的风景。要离别,可是沈星辰从没有体会到离别的滋味,不过她想,注定要离开的话就悄悄的走,不要慎重的道别。
要不然总感觉这一别,再无相见之日,多么残酷。
沈星辰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转身追向街头的珠帘。对于这难得的时光,沈星辰带着珠帘逛了很多的地方,上酒楼饱餐一顿,两人傍晚回家的时候各自身上驮了两个大包袱,沈星辰将手中兔子形状的花灯搁在桌面上,将包袱中三套简便的女装放了起来,然后开始整理包袱里面的东西。珠帘也放下手中的花伞,有样学样开始摆弄着。
很多零碎的小玩意,街边买的胭脂水粉,胭脂很香,沈星辰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好用,但是装胭脂的瓶瓶罐罐翠绿玲珑,很是好看。布料粗糙但是绣工绝伦的钱囊,精致好看的渡银的簪子
,女人用的秋扇,居然还有逗弄婴儿的拨凉鼓,一双小巧的虎头鞋,以及晚上没吃完打包回家的绿豆糕,梅花糕……
“哇,你们是去打劫吗?”
秋叶进门,不可思议的瞪着满满一桌面的东西,她拿起拨浪鼓,双手搓动摇的欢快,鼓声咚咚,唱得也欢快。她挨着珠帘坐下,又伸手拿起虎头鞋看向沈星辰揶揄笑到:“哈哈,你现在准备这些是不是也太早了一点……”
沈星辰:“……”当时玩得尽兴,买的尽兴,根本没注意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秋叶不管沈星辰要翻出天际的白眼,只当她被人戳破真相为了维护自己颜面一种掩饰的行为罢了。
“原本我还以为你对贾公子有意,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唉,还害得二少奶奶这几天心绪不宁,说是怕勉强了你,惹得你不开心。星辰啊,你可真是好命啊,居然碰上二少奶奶这样好的人……”
沈星辰呵呵了,喜欢贾公仪,要是他们知道自己与他之间的交易,还会这么想吗?至于傅巧萤心头不安,她既然知道自己不愿意的,但是她还是这样做了。
虽然为了保护她,一个人真心想要救一个人或许很难,但是一个人真心想要杀一个人的话,法子多的是。嫁给云安,只会激进罗裕才的想要报复的心思。傅巧萤,你到底是想救人还是想害人啊?裕傅巧萤相处的时间不算短,沈星辰依旧是猜不透她的心思。
既然猜不透,沈星辰也不想再猜了,猜来猜去,就算是好的东西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坏的了。反正她马上就要离开了。
云家纳妾自然不会向韩之露成亲那样大肆张扬,除了流萤居里面的人真心为沈星辰高兴,其他的人根本就毫无波澜起伏,像是幺月小莲等人只怕心中早在诅咒沈星辰不得好死了。沈星辰跟珠帘逛了一整天,的确有些累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构思明天离开的计划。若是傅巧萤不阻止,白天能离开又怕遇见罗裕才,以及那个不省事的沈天宝,所以晚上相对更安全。一整晚的路程虽不算远,但也算不上近,等着众人发现,不过就是个妾,还是个被傅巧萤强行塞给她的妾,估计云安巴不得她消失呢!
沈星辰又激动又忐忑,原本想着好好休息提前为明晚养精蓄锐,结果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刚一睡着,天已大亮。
门被砰砰敲响,见里面始终没反应,门外人尝试推了一下,竟然真的开了。
“三少奶奶,现在都日上三竿了,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秋叶一边调笑说到,一边走到窗台开窗,顷刻间,暖风伴着耀眼的阳光挤进房间的地面上。
“天亮了?”
沈星辰揉眼坐起来,双目迷惘,眼下两片明显的青色,神色萎靡,面色也不太好,不像睡了一夜,倒像是跟人打了一夜架,也像是一夜没睡,生生熬着。
“病了?”珠帘本想再调笑两句,见此情况,眉头一蹙,语气埋怨到:“这关键时刻你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啊!”
这好端端的,怎么真像是病了,全身软绵绵的。沈星辰感觉头也昏沉沉的,将头靠在床架上,有气无力到:“今天怎么是你,珠帘呢!”
秋叶撇嘴:“都怪你,昨天带珠帘玩疯了,她今天同你一样心慌气短,精神不振,被二少奶奶遣去休息了!”
无论是对沈星辰还是秋叶冬雪,反正只要是傅巧萤手下的丫头,傅巧萤都很照顾的。不过我这是激动难眠造成的,珠帘难道也跟她一样?
沈星辰哈欠连连,窝在床上并没有起来的打算,刚准备让秋叶出去,一眼扫过去见她手中有一封书信:“谁的信?”
见沈星辰主动问起,秋叶这才想起到这来的正事,面色古怪将信递了过去:“自己看。”
信封没有封口,浅黄色的书信封面上只写了一个龙飞凤舞的‘李’字。李子代表姓氏,还是别的东西,可是沈星辰记忆中根本就没有一个姓李的人?就算有,那也是以前的沈星辰才知道了。想要知道他的身份,待看清书信内容大概能知晓。沈星辰将将书信拿出来,宣纸带着淡淡的墨香,似乎真的有人在刚才在上面写过字,可是上面空白一片,一个字的没有。(未完待续)